“我越来越感觉这个孩子不像个好人。”年长拾荒者轻声对年轻的拾荒者说。
皓天远远地走在他们前面,与他们有一段距离,他们说的话,皓天听不见。
“说不定他就是个掠夺者呢,不过,咱们也算对得起他了,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再坏,也不至于对咱们下狠手吧?”年轻拾荒者小心与低声回答道。
“反正这一趟,是相当的冒险,咱们都得小心点,恩将仇报的事,多了去了。”年老拾荒者轻声叮嘱。
年少拾荒者点了点头,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他继续说道:“是啊,我们得时刻保持警惕。不过,他似乎也有些用处,至少在我们找到我们需要的东西之前。”
他们俩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加快了脚步,跟上了前方的皓天。
说不清的感觉,总是感觉哪里不对劲,算起来离开无非就是两个月的时间,但皓天却感觉,他对熟悉的地方却有了种未知的恐惧和不确定。
他看了看身边的拾荒者们,拾荒者们同样看向他。
在过去的两个月,他们很是熟悉与亲切,一个锅子里吃饭,一个瓶子里喝水,年轻拾荒者虽然嫌弃但还是给他换掉积累了许多陈尿的裤子,可现在,他们双方的眼神都变了。
冷而防御。
皓天的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焦虑,日后的世界里,背叛是常态。
谁知道在下一刻,他们是否会为了生存而选择牺牲他呢?
然而,他确实是一个行事果断的人。外表看似一个大男孩,他的心智却远超成年人,手段更是如此。
他去了他藏有资源的地方,这时他并不在乎是否会引来身边两个拾荒者的觊觎,虽然他了解这两个人的品性,很清楚他们偷鸡摸狗的人生,不过他很理解,这两个月里,他正是通过这种品性才能活下去,而且,之前他的行为,比这两人更过分百倍,他们只是偷摸,而皓天他自己呢,他是真正的掠夺者。
这两人至今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一定有些感觉吧,幸存者们都知道,还能拥有物资的人,不是狠,就是运气好,但运气好的人也坚持不了多久,他们会毁于狠人之手。
坐在物资链条顶端的,只能是皓天他们这样的人。
就像他现在所拥有的半屋子物资,他至今记得,在他这里,物资原主人头骨又脆又快的脆崩的破裂声。
但同时,他也明白,每一天都充满了不确定的因素,即使在他这里安全隐秘的地方,可能已经不再安全,甚至可能有其他幸存者占据。
他回想起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那些在混乱中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做出的残酷决定。
他是那些在废墟中搜寻资源的幸存者们眼中的恶人。
正因如此,他也是幸运的,因为他活了下来,而且活得比大多数人都要好。但这份幸运,是否能够持续下去,他心里并没有底。
他必须保持警惕,也不能让现在的疑虑影响到他的判断。
每一天都是新的挑战,而他必须做好准备,迎接每一个可能到来的威胁。
在皓天的带领下,他们保持着高度的警觉接近了目的地。
那栋建筑,外表已经破败不堪,但依稀还能辨认出它曾经的模样。
皓天依次掀开几扇烂门板,一个只能弯着腰的入口露出了出来,但也不是多么明显,如果让外人看上去,这只是一个极其平常的洞口,是房屋塌落而形成。
只有皓天知道这是通往物资囤积屋的入口。
他还在门板上面用尘粉做过记号,记号依然存在,如果有人动过,记号会产生变化。
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皓天放下一点心来。
拾荒者相互看了一眼,他们还是紧随其后,他们知道,一旦进入这个未知的地方,就可能面临更多的风险,但他们也明白,只有这样才能获得皓天承诺的物资。
皓天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拾荒者们相互交换的眼神,早熟又有丰富阅历的皓天才不担心后面这两个人,虽然相处只有两个月,他清醒过来也不过半个月的时光,但他已经摸清了这两个人的性格,他们贪婪,但是胆小谨慎。
在这个陌生的,属于他的地盘上,这两个人不敢对他下手。
一切都很顺利,所有的物资都安然。
像他所承诺的那样,他允许这两个人用他们带来的包袱皮来放物资,皓天给他们的承诺是,能拿多少,能拿动多少,那就可以带走多少。
看着满房物资,两个拾荒者眼露贪婪。
皓天想起小时候母亲给他讲过的故事。
阿里巴巴躲在树上发现强盗们的藏宝的洞,还有“芝麻,开门吧,”那声咒语。于是他也大声喊道:“芝麻,开门吧,”并走进洞里,洞中堆满了财物,让阿里巴巴目瞪口呆,他反应过来之后,也是这样开始拿洞中的宝物,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
确实和故事里的人物一样,两个拾荒者拼命往包袱皮上堆罐头与真空包装食物,直到堆成一个尖尖的塔尖,不停地往下掉,就连一粒米都无法摞上去的时候,他们这才开始系紧四角。
两个人就像背负着两座沉重的小山。
他俩看着皓天,带着一些惶恐不安的笑和皓天道别,皓天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紧张与不相信,他们还是不相信皓天会给他们这些物资。
皓天点点头,两个人才往外走,走几步便回回头,那眼神里还是充满着不自信与防备,他们仍然认为这个大男孩是在耍弄他们。
可哪里会呢,尽管皓天不是个好人,但他答应过的事,他基本上不会出尔反尔。
他笑了笑,让自己看起来很真诚的样子,这两个拾荒者这才不再频频回头,他们走出囤积的房间,消失在洞口外,直至走远。
这两天就找来手下将剩下的物资转移它处,皓天心想,他走到外面,这房子地处高坡,站在坡顶的枯树下就能望见整个小县城破坏的末日之景。
春天的树木依然没有发芽,破坏则在继续蔓延。
不过皓天这时的心情还不错。
他看见拾荒者两人沿着下坡渐渐走远,他俩就像两只负重前行的小蚂蚁,但哪里才是他们的家呢?他们这个样子又能走多远?
尤其是年老些的拾荒者,他的膝盖夜夜都疼痛,他已经走不了多远了。
背着这么显眼物资的人,就像行走在路上的香喷喷的烧鸡,用不了多久就会引来其他幸存者的抢劫。
皓天并不担心,他答应的事,已经履行完毕,接下来这两个幸存者能不能活下去,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不过两个幸存者也不傻,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一栋房屋内。
白天需要隐蔽,这是幸存者们活下去的通用选择。
皓天笑笑,他伸了一个懒腰,而这时他的背后传来一股力量,这让他脚下不稳,沿着台阶咕噜咕噜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