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豪,咱们该向这个世界说再见了。”云笛的手在剧烈颤抖。
她的声音同样在颤抖。
阿豪紧握着云笛的手,尽管心中充满了绝望,但他还是试图安慰她:“别怕,我们在一起,就算和世界再见,我们也在一起,我在你的身边。”
听到’我在你的身边’这句话,云笛的手,颤抖的不再那么剧烈了。
话语的作用,有时能够超越一切。
他们彼此对视,眼中都闪烁着对生的渴望和对未来的不确定。尽管知道逃生的希望渺茫,他们还是紧紧相依,不愿放弃任何一线生机。
阿豪脱下身上的衣服,他用两件衣服打成一个结,然后用衣服将云笛和柱子紧绑在一起,这样云笛也许能够扛住接下来的洪水的冲击。
这激流的力量实在太大,就连罐体都像一个小玩具一样在洪流中无助起伏,别说是体重只有八十多斤的云笛了。
阿豪用尽全力将云笛固定好后,他环顾四周,寻找着任何可能的逃生路径。
然而,四周除了水声和飘来木头的碰撞声,什么也没有。
“阿豪,以前我曾经有过想要死去的念头,但现在,我真的不想再死了。”云笛一边哭泣,一边大声地向阿豪倾诉着自己的心声。
“傻瓜,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死去的。”阿豪的声音虽然响亮,但却充满了温柔和坚定。
然而,此时洪水已经淹没了他们的小腿,而且情况还在不断恶化。
如果洪水继续上涨,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完全淹没。
仿佛老天爷真的听到了云笛的心声,尽管这个世界如此之大,她的声音如此微弱,但奇迹般地,老天似乎真的听到了她的祈祷。
雨势开始减弱,这一点变得越来越明显。
洪水将云笛冲击的无法站稳,如果不是将她绑在电线杆上,她早就被洪水冲走。
阿豪紧紧抱住云笛,洪水中两个人的重量胜过一个人的力量。
紧紧相拥之时,他们勇气与心跳,在这一刻似乎同步了。
云笛的泪水混合着雨水,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阿豪紧紧地抱着她,尽管他们被洪水围困,但两人的心却从未如此贴近。
虽然雨小多了,但洪水继续向上涨,已经漫到云笛腰的位置。
冲击力无疑更为强大。
一根粗壮的树干被湍急的水流冲刷而下,当阿豪注意到它时,那树干已经近在眼前。
阿豪迅速反应,用尽全力挡在云笛前方,避免了她遭受撞击的可能。
小水桶般粗的树干,撞在阿豪身上,阿豪腹部经此一撞,巨大撞击造成的疼痛,让阿豪瞬间失去了意识,他松开了手,倒在洪水中。
阿豪被洪水带走了,他消失在云笛的视线里。
天渐渐亮了,但是云笛无法看清洪水将阿豪带到了哪里。
云笛流着眼泪,却毫无办法。
好在洪水没有继续上涨,想到阿豪之前为她所做的种种努力。
云笛将杆子抱得更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云笛的体力逐渐耗尽,她开始感到寒冷和饥饿,但她不敢松手,不敢放弃。
她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着阿豪的名字,希望他能够平安无事。
洪水没有之前那样汹涌,但依然在无情地冲刷着她的身体。
雨停了,洪水也像累了一般,虽然没有消退,但不再冲击云笛的身体。
泡在洪水中的云笛,思绪飘向了过去,她回忆起和阿豪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一直都是阿豪在默默付出的,哪怕她的任性与错误,阿豪都会默默支持她。
如果这次不是她坚持立即动身前往二角线的交易市场,他们也不会遭遇这场洪水。
云笛很困,但她不敢睡,生怕睡着后会掉进水中,绑在身上的衣服已经松垮,她睡着的话,衣服可能会滑落,让她失去最后的保护。
她努力地睁开眼睛,试图保持清醒。
可是越是想保持清醒,头脑就越混沌。
她甚至出现了幻觉,她听到一群鸭子欢快的,嘎嘎的叫声,可她四周哪来的鸭子呢。
她又听到有人在唱歌,接着就是火车拉汽笛的呜呜声。
还有救护车也呜哇呜哇的开近了。
可哪里有救护车呢?
乱七八糟的幻觉也出现了,她看见有人拉着人力车在马路上奔跑,看车夫的装扮,像是民国时期。
云笛的意识开始模糊,她感到自己正逐渐失去对现实的感知。
不过她感觉这样也不是不可以,其实也蛮好,起码能够让她不那么孤独无助。
于是她努力地想要抓住那些幻觉中的声音,希望它们能够带给她一些力量。
鸭子的叫,与狗的笑都可以,民国车夫,能不能载她一程呢?她实在太累了,她快要抱不动杆子了......
然而,幻觉中的场景开始变得越来越不真实,她看到的街道和人物都变得扭曲,像是被水波纹扭曲的影像。
云笛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心跳也越来越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和死神搏斗。她的意志力在与自然的抗争中被考验到了极限,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可能,她的坚持时间仅剩下一秒。
她从来没有这般的困过,眼皮沉重如铅,她无法睁开她的眼睛。
那就闭上眼睛吧,在睡死中死去。
云笛打算放弃了,她太累了,不想再做无用的抗争了。
突然间,云笛感到一股力量在她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支撑着她。
她努力地睁开眼睛,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在水中挣扎着向她靠近,是阿豪!他竟然回来了,尽管浑身湿透,满身伤痕,但他竟然奇迹般地游回到她的身边,他笑着,他竟然战胜了洪水。
阿豪重新爬回到水泥墩上,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抓住云笛的手,他的声音微弱但充满力量:“我说过不会丢下你的。”
云笛笑着,可瞬间阿豪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