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腰间配大刀的捕快在桃花村人的带领下进了谷家的院子,里面的打斗声在捕快的高声冷呵下,渐渐停歇了下来。
连云深这才带着谷荔回到了谷家院子里。
捕快一手抵着腰间的佩刀,另一只手拿出羁押犯人的锁链,站在人群最中央,威风凛凛。
三叔公将文书交到捕快的手里,很快不能下床的谷建德就被捕快从床上抬到了院子里。
一直没有动静的东屋里,终于传来的方氏哭天喊地的叫骂声。
人证物证俱在,捕快当场宣布东西全归桃花村所有。
场面再次嘈杂起来,捕快拍拍佩刀,冷声道:“我看谁敢再动手?胆敢阻碍公务者,先跟我回去尝尝牢房里的茶水可好喝?”
老百姓对着官府有着莫大的敬畏,官差一发话,即使有再大的怨气也只能憋着了。
三叔公做事很到位,指着地上的野味说:“与你们动手实属无奈,这是我们桃花村私下对你们受伤人员的补偿。希望你们下次要给村民帮忙时也要分清对错!”
古老太太坐在被搬空的地上哭,方氏挺着个大肚子也从屋里出来了,扶着墙,边走边骂。
嘴里骂的一直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谷荔。
连云深听得直皱眉,他从没听过有人言语能粗鄙到如此地步,堪比嘴在喷粪。
他要上前理论,却被谷荔拉住了,终于轮到她了。
谷荔指着地上膘肥体壮的大老虎,对三叔公说:“二叔家就是吃得太好了,不能下床的二婶骂人可真有劲。三叔公,不用给他们留太多东西了,我看这只大老虎不错,咱们还是自己带回去吧!”
方氏的哭声一顿,溜到地上,跟着拍腿嚎啕。
谷建德顾不得装病了,爬起来去扶方氏,谷家祖站在廊檐下目光如淬了毒一样盯着谷荔。
谷荔冷眼瞥过,走到谷奶奶身边,弯腰要去扶她,却被谷奶奶挥手推开了。
谷荔不再扶,“阿奶,趁着现在,赶紧多拿点东西回去,别最后什么都没了!”
说完转身回了连云深身边。
谷老太太不是不知道她在方氏手下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但她从来没有为谷荔说过一句话,还因为不喜二房而刻意疏远他们。
她对谷家任何一人都没有多少亲情可言。
愿意提醒她,也是因为是老太太帮她解决了脱离谷建德。
老太太一抹眼泪从地上爬起来,立马招呼三儿媳开始搬地上的鹿,还顺手拿了一根份量很重的旧金钗。
三叔公见拿东西是谷荔的祖母,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认了,不过,再多可就没有了。
桃花村的人小心翼翼地担着珍贵的药材,还有不计的金银玉器飞快地跑出了清溪村。
互相对视,然后好一阵哈哈大笑。
发财了,发财了!
三叔公与几位捕快走在最后头压阵,直到快到桃花村村口了,三叔公又给几名捕快一人塞了一支分量不轻的金钗。
嚯,兑换成银子足足是他们五年的俸禄了。
三叔公还说这是给他们出面帮忙的辛苦钱,稍后还需要他们顺道护送村民进城将草药卖掉,到时候还会有另外的谢银。
几个捕快也眉开眼笑,连连答应。
谷荔听着后面的动静,小声问连云深,“捕快是你喊来的?难道你还提前预知了今天会去谷家搬东西?”
谷荔歪着脑袋,好奇心让她的明媚的五官都跟着在小幅度的动,他只想伸手揉一揉她的小脑袋。
他怎么可能未卜先知到山神今早来下聘,“我只是想着昨晚出了唐兰儿那么大的事,今天捕快肯定会来村里询问具体的情况,还有就是村长作为石头和柱子的爹,肯定也会被传唤去衙门录口供,捕快肯定会来村里。这一架必须由他们出面才能最妥善的解决!”
“你什么时候安排的?”她怎么不知道,这人不是一直都跟自己在一起么。
“你回房换衣服时,我跟娘说的,让娘在村口等着捕快进村!”
谷荔用袖口掩住,给连云深竖了个大拇指,“厉害!”
三叔公将东西全都搬进了祠堂,先祭了个祖,然后跟村民说了这堆东西换成银钱的用处后,就开始安排人员护送进城了。
三叔公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沾了谷荔的光,他十分友好的让谷荔挑几样自己留着。
谷荔想了想,从一众草药里拿了一根看起来年份不错的人参,问三叔公,“这个我想单独给村长可以么?”
三叔公似乎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今天一整天,村长都没有露过面。
谷荔说:“村长一直对我都很好,何况村长家----”
谷荔想要说受了无妄之灾,可忽然想到那个喜欢骗小孩子给唐兰儿吃的柱子,她又有些说不出口了。
算了,还是管好自己吧。
谷荔最后只拿了一根须子老长的人参就退回了连云深身边。这东西可遇不可求,留着以后保不齐能救命。
“不再拿点什么?”
谷荔摇头,“够了,够了!”
三叔公对谷荔的表现很满意,点点头,招呼人将这些东西都抬走。三叔公最终还是留了一个不太打眼的灵芝,悄悄送去了村长家。
村长媳妇瘫在床上需要人照顾,村长在家中。三叔公将东西给了村长,并说了这是谷荔的意思,让他自行去城里药铺换钱,赶紧给媳妇找更好的大夫。
村长感激地落下眼泪,当场表示村长一职他甘愿让给三叔公。三叔公婉拒两次,就不再推辞了。
这些谷荔都不知道,她也不关心。
连云深用自己的外袍裹着人参,与谷荔一起往家走,“小荔儿,我会更努力,争取早点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谷荔将自己冰凉的手塞进他温暖的大手里,汲取着他的温度,“嗯,我们一起努力。”
被媳妇如此主动的亲密行为激得脸颊一烫,但他还是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另一只手也给我,我给你暖暖!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还是穿得太少了。”
谷荔已经将她最厚的棉袄都穿上了,长年累月受冻落下的寒症,让她一入冬就手脚冰凉,穿再多也不顶用。
不过没关系,以后保养妥当,还是能养回来的。
她笑弯了一双眼睛,“没事,娘肯定在家烧了好吃的等着我们回去呢,吃一碗热乎乎的汤水,我就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