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猿谷南面,云中王墓大开着的石门之前。
一道灵光以极快速度略过正端立石门两边的守卫,进入阴暗昏沉的地道之中。
而那两名站得笔直的守卫,直直地目视前方,对此毫无所觉。
到了里间,灵光变换为人形,额间的青玉吊坠微微颤动,在这阴沉压抑的墓道之中闪着盈盈宝光,衬得来人的容颜越发如玉一般剔透,正是嫌弃完江琅就跑的路瑶。
王侯的陵墓,规模极其广大。说是墓,实际就是一座宏伟广阔的地宫。
之中地道错综复杂,所建墓室相当地多。
得益于葛大葛二猫逗老鼠似的悠然,任由仓惶无措的吴头领两人满地宫的奔逃,再加上那张别出心裁的地图,路瑶对这个墓穴倒也尚算得上熟悉。
一路掩着气息,路瑶直接来到了主墓室之外。
这个主墓室的高大石门在张吴二人奔逃路过时,一直是牢牢关着的。
而路瑶此时所见,这石门却是半打开着的模样。
石门上面的纹路尽皆被鲜红的血液均匀地涂抹而过,无一丝一毫的遗漏之处,诡异血腥,极为不详。
路瑶仔细端详了一下用血绘制出来的符文,以及石门之上的玄妙篆刻,大致猜测这血应该是吴头领的,而石门之上的篆刻禁制,则应是出于吴家之手。
葛大两人对吴头领与张三少爷的戏弄恐吓,果然不止是因为恶趣味而已。
依着这石门之上还是鲜红的血迹,和小蛟龙与她彻底失去联系的时间推测,主墓室开启的时间,应该也就在前一刻钟左右而已。
之前路瑶见葛大两人戏耍个没玩,便将玄鉴术收了,只在识海与小蛟龙联系,顺道准备早餐。
后来之所以起意亲自跑这里一趟,一是因为江琅来了她可以抽身离开,二便是因为小蛟龙自从进了主墓室之中后,就一直没有传回讯息来。
这座墓穴对灵识很不友好,路瑶便没放出灵识探路,从乾坤袋之中掏出一张敛息符用上,主墓室的石门半开着,都不需要她怎么费心想法子开门,直接闪身进入其中。
路瑶的动作快而无声,里间那三人同石门外那两个守卫一样,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与外面堆放着诸多陪葬物品的墓室相比,主墓室倒是意外地有些空旷。
除了一些金玉殉葬品之外,就正中放置着一个四方青铜棺椁。这般简朴,不说符合王侯规制了,连寻常大户之家也是比不上的。
而其中,葛家两兄弟与张三少爷都是正面面向正中的青铜棺椁。不同的是,葛家两人站得笔直,张三少爷则萎靡地跪坐在地上,瞧着好似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一般。
“要杀要剐,你们这两个狗娘养的赶紧给我一个痛快吧,少爷我算计不过你们,认命就是!”
张保苍白着脸,仇恨地瞪着将他骗进这里的葛大。
路瑶站在青铜立灯之后,一边以主从契约感应着小蛟龙,一边静静看葛大他们想要作何。
“张保,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要想方设法地让你来这里吗?”
葛二依旧在抱着尸体喝血,回答张保的,是打量着青铜棺椁的葛大。
张保竭力不让自己去听旁边葛二喝人血的动静,狠狠地朝葛大呸了一声,为自己壮足了胆气,方才嚷道:“少爷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左右就一条命,你若是想要,赶紧拿去就是。但凡少爷我皱一下眉头,少爷就不姓张!”
跑遍了墓穴都没寻到出口,人也落在了葛大葛二兄弟的手上,张保心如死灰,只想求个痛快。
至于死后会不会被吸干血液什么的,他不想细想这些。
“因为这棺柩里的人,想吸取张家人的血很久了啊。你想求死啊,我偏偏不如你意。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成全你呢,接下来好好享受吧,我们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张保被葛大阴森诡谲的话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难掩恐惧地问出了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那里面哪里有什么人?”
埋在地底两百多年,不是鬼就是僵,怎么可能是人!
想起刚才这两人对吴头领的作为,张保心中只剩下了慌乱。
吴头领那样的铁血男儿,以前受多重的伤都没吭过一声,却是在这两人手里叫得那般惨厉,张保不觉得自己能够撑得过去。
如果可以,他极想自我了断,一了百了。可惜的是,他连挪动一下身体的力气都没有。
葛大没理他的话,嘴角噙着笑,反问他道:“你说,你进来了却没消息,张倧会不会来救你?”
“你们的目的是我哥?因为什么,我哥待你们不薄啊,难道你们是想为葛三报仇?”
提起同胞兄长,一直不得喘息来不及细想的张保突然明白过来,惊疑道:“你们两人不是一直嫉妒葛三,和他的关系非常不好,甚至是巴不得他死的吗?”
葛三的修炼天赋比众多张家子弟都高,仅次于他的同胞兄长。葛家三兄弟自少年时期便极为不和,凑在一起不是吵得人尽皆知就是打得头破血流,比仇人还像仇人,让人看了不少的笑话。
而这,便是他哥用葛三挡刀之后还敢用葛大葛二两人的主要原因,也是他即使怀疑葛大心有不满也敢带着他进来这里的原因。
却原来,所有的人,特别是他和他哥,都被这葛家三人给蒙骗过去了吗?
葛二将被吸干了血液的尸体甩开,抬起手一抹嘴,戾笑道:“如果不这么做,又怎么让你张家上下对我们放心呢。特别是你们张家的老太爷,那可是跟在你张家先祖身后见过不少世面,命也相当长久的人。”
“你们狠,少爷我心服口服。”张保的视线在他血红的牙齿间一扫而过,摇头苦笑道:“表面关系极差的实际兄弟情深,看着兄友弟恭的却是面和心不和,还真是讽刺至极。哈,哈哈……”
笑到最后,满满地尽是苦涩。
葛二等他笑完,颇有兴味地问他:“这么说来,你觉得张倧不会来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