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从修理间出来,接过车。
“让老板看看什么情况,才多久的车就出现问题,不行就换了。”江亦风冷冰冰地说。
英子应声:“好的风哥,我这就送过去看看。”
英子把车挪走,江亦风的视线落在王瑾冬的双手上,他反复擦拭干净双手,然后把纸揉成团握在手中。
“言北,我送你回大院吧。”王瑾冬说。
言北侧目瞧了下江亦风,他却忽地转移视线,脸色阴沉地往休息室里去。
他不知道,她修车只是碰巧,路上车子突然刹车失灵,这是没料想到的,但她窃喜,有个可以过来帮他看伤口的借口,可他又这般忽冷忽热,着实令她失望。
眼看江亦风没有半点挽留之意,她利落地大声回道:“好啊,那就麻烦你了瑾冬哥。”
她偷瞟着江亦风的背影,脚底没有半点迟疑地迈进休息室。
罢了,言北心底一股酸酸的味儿涌上心头,她咬咬牙,回头勉强地笑笑,跟着王瑾冬走出汽修店。
江亦风站在玻璃窗前,瞅着她和他并肩离去的背影,硬朗的眉目间生出几分忧郁,他重重吸了一口烟,自嘲地勾唇一笑。
路上,言北一直沉默不语,王瑾冬几次看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言北望着窗外,公路两旁的绿化带的绿植上,插着小旗子,商铺门口也是红旗飘飘,街头巷尾洋溢着欢乐和喜庆的气息。
“国庆节,你值几天班?”王瑾冬终于找到聊天的切入点。
“头四天,后面还可以休几天。”言北趴在窗前,带着几分失落地回他。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暂时没有,”她起身睨着他,“我想,躺在床上,也算个很不错的地方。”
王瑾冬瞅她一眼,不禁被逗笑。
他目视前方,紧紧握着方向盘:“言北,你了解亦风吗?”
“啊?”言北愕然,微微张着嘴。
他早已不是十年前的江亦风,现在的他,既熟悉又陌生。
言北继续望着窗外,微微轻轻吹拂,撩起她的长发,她闭上眼感受微风拂面。
“不了解。”她发自肺腑的真话:“瑾冬哥,你到修理厂找他做什么?” 她突然感到奇怪,论交情,并不算深,再说,大家都是多年不见,还到不了登门拜访的地步。
“修车。”王瑾冬直言快语回答她。
言北点点头,并没有去猜测这个合理的回答。
“瑾冬哥,你不是挺忙吗?事情都办好没?”言北开始打开聊天模式,好像沉默并不像她的风格。
王瑾冬愣了下,握紧方向盘,笑道:“都处理好了,晚点我就回省城。”
“你得空就多回来看看吧,王伯伯和芙蓉阿姨怪想你的,瑾夏也忙,来去匆匆,也没好好陪陪他们。”言北语重心长,说出了他父母的心声。
王瑾冬皱皱眉,他何尝不想,可条件不允许,他也无能为力。
“我知道,等闲的时候,我好好陪陪他们。”王瑾冬点点头,接受她的建议。
*
晚饭过后,刘云碗筷也没忙得洗,直接吩咐言北把家务都做了,然后匆匆换了身衣服。
言北擦着碗,从厨房探出头,瞅着客厅里的刘云。
“妈,大晚上的,你还去忙什么?”言北意外地看着穿了一身碎花裙的刘云。 心底生出一个疑惑——喜迎第二春?
“和你芙蓉阿姨跳广场舞,上了年纪,老胳膊老腿的,活动活动。”刘云低头打量自己的一身装扮。
“妈,你哪儿不舒服可得说啊。”言北扔下碗走出来,举着双手凑近了看刘云的脸。
“哎哟,”刘云把言北往厨房推,“我好着呢,就芙蓉约的,说动动筋骨好,早上摆完摊,我整天都闲着,瘆得慌。”
言北一听,舒了一口气:“妈,你这一打扮,美极了。”
言北看着刘云,眼眸发亮。
“去去去,就怕你夸我,准没好事。”
“我能有什么坏事啊,那都小时候,不就骗你点零花钱买辣条呗?”言北嘟着嘴。
“走了啊,就在隔壁公园里,不用担心,你该睡就睡,别等我。”刘云边说边回头交代。
言北一个劲儿点头:“知道了妈,你路上小心,别太晚啊。”
房门关上后,言北继续收拾厨房,她耸耸肩,自得其乐地洗着碗,难得刘云把这些琐事也交给她,以前,那是万万舍不得让她碰的,老说她的手金贵,不是握笔,就是拿刀,可不能用坏了。
收拾完,言北就往沙发上一倒,她可小看了这些家务事,可不比一台手术轻松。
她闭目养神,想到今天江亦风的态度,就有种说不出的愤怒。
凭什么呀。
言北暗想,他老是不经过她同意,把人撩完转身就当没事人似的。
一道轰鸣声从院子里传来,她猛地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她得找他问清楚,究竟什么意思。
她毫不犹豫地提脚出门,双手抱臂,站在楼梯口侯着江亦风。
楼道里的灯,忽明忽暗,他的脚步迈得重,四楼的灯也跟着亮起来,言北抬头看了看,低头时就看见江亦风的身影。
江亦风蹙着双眉瞅着她,继续往上走。
刚才还一副非要问个究竟的态势,看见他,心里的怒气一瞬没了。
“找我有事?”江亦风扶着栏杆,语气平缓。
“谁找你啊,我没事站这儿透透气。”死鸭子嘴硬,她瞪他一眼,眼神游离地这看看,那看看。
他轻嗤,嘴角上扬:“家里没法透?非要站楼道堵着路。”
言北愕然,低头看自己正好挡住他上楼的路,尴尬地挪了挪脚:“上吧,这么宽的路。”
江亦风毫不客气地越过她,就没正眼瞧她。
“我那车什么情况?”终究还是没忍住,就想跟他说话。
他停住脚步,侧着脑袋回:“我让老板赔新的,过两天,货到再给你送过来。”
“啊,不至于吧,修一下就行,不就是换个刹车片吗?没关系的。”言北连忙回。
“你不在乎,我在乎。”江亦风神色冷沉,语调极其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