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约而同选择在除夕夜前一天回村的亲朋好友们热热闹闹地在小院坐了一圈，郁姣的清汤面多下了许多块，配菜种类也多了许多样。
    嗦着面互相交流近况，是现代工具的语音、视频都无法比较的踏实。
    郁姣竖着耳朵听郁瑶讲她老师介绍的工作，偷摸给山神狼的碗里夹了几块卤牛肉，见祂不肯在人多的时候埋头狗啃，又用筷子喂祂，山神狼看她一眼，这才张嘴吃了。
    “狗狗好乖！”
    郁姣一惊，还以为自己把心里的冒犯发言说出口了，扭头才发现是郁瑶在她身边坐下方便夹腌菜。
    她视线落在脱了外套的郁瑶身上，再惊：“多吃点肉啊，你又瘦了，在外面还是吃不下东西吗？”
    “没事。”
    郁瑶把妹妹夹的肉吃了，才神神秘秘地和她头挨头说小话：“……刚才说的都是好处，老师介绍的那节目，刷脸是好刷了，但真的……全是前辈，我是生怕行差踏错，压力贼大，所以才吃不好的。”
    “你看，头发一把一把掉。”
    被拉着摸了一把似乎比调养好离村那会儿都毛躁许多的头发，郁姣战术后仰：“……好可怕。”
    虽然知道世界是一本巨大的娱乐圈小说，但远离世界线之后郁姣连手机都不怎么玩，对娱乐圈现状的了解来自于身边人的连锁效应。
    比如柳思嘉的剧本被抢，比如林醉高不成低不就情绪难顶到自主失业，又比如郁瑶新人想刷个脸都心力交瘁……
    资源的分配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丝毫不讲道理。
    很卷，也很畸形。
    郁姣想了想对郁瑶说：“你放假记得回村里玩，我给你种你喜欢的蓝莓。”
    郁瑶惊喜：“哇！”
    女孩子的友情来得就是那么突然又不讲道理。
    郁瑶抱着她的胳膊摇来摇去不撒手，连连说妹妹真是她的好宝宝，又说等工资发下来了一定要给妹妹买衣服！
    “你才比我大一天……”郁姣反驳，又不想郁瑶乱花钱，“思嘉姐姐离开前给我置办的衣服可以穿到明年夏天了……”
    “不行，我是亲姐姐，穿我买的！”
    郁瑶边说还把矮了自己十厘米的妹妹搂进怀里。
    嗯，小信徒耳朵根都红了。
    山神狼趴在一边，竖着耳朵听小信徒闷声闷气又丝毫没有反抗之力的挣扎，确认她不是真的想挣脱后下意识低头卷了块卤牛肉进嘴。
    “哇，妹妹你的狗舌头是粉色的！”
    郁年一声大叫，郁姣猛地从郁瑶怀里扭头：“……咦！”
    山神狼：“……”
    山神狼幽幽想，郁年今年睡觉最好两只眼睛轮流值班。
    早餐的小聚没持续太久，长途跋涉回村的一行人吃饱喝足还想帮忙收拾东西，被辈分最小的小姑娘赶着出了门，小姑娘霸气抓住了三轮车的车把：“我有证！四伯公不可以疲劳驾驶。”
    四大爷：“……”
    老人家委委屈屈的眼神给到孙辈，得到斩钉截铁地否定，只好拉下墨镜长叹一声上了车。
    囫囵个上车后，林醉问：“那妹妹，我给你带的小羊羔谁处理？”
    “不知道诶。”
    郁姣也拉下墨镜，听着脑海中778和逢岚的争论，摇摇头：“哎，猫猫狗狗都懒，应该是荟宝负责吧。”
    众人：“……”
    心里充满了对司机拥有超通人性小动物的羡慕嫉妒，年轻的三个嚷嚷着要聘只小猫回来给郁姣的大猫带崽。
    郁姣心说：可惜，778是种田系统，不是带崽系统。
    年底的守山村很快被恐怖直立猿的幼崽占领，郁姣头皮发麻地跟着珍婶婶四大爷眼花缭乱地认识了这些一年不回一次村的叔叔阿姨和几乎没有血缘关系的远亲之后很快败退。
    郁姣：“今天的雪好大我得去看看我的麦子——”
    她用绝佳的借口逃脱了可怕的年节社交，在郁年三个哀怨的眼神中溜之大吉，身后珍婶婶夸她踏实又独立的彩虹屁和不熟的村民的附和一直到她踩上小电驴才甩在脑后。
    山神狼狼狈地趴在小电驴的脚垫上，俊美的狼脸都写着茫然。
    祂被恐怖直立猿的幼崽摸了个皮毛凌乱，堂堂山神节节败退，完全没想到人类幼崽比山里的野兽幼崽要可怕那么多。
    把车停在路边给山神顺了顺毛，郁姣忍了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救命，中了778激将法、非要跟着她去村情报集中地接受七大姑八大姨和各色崽崽洗礼的山神真的好可爱。
    “走，回家给你蒸羊排，后天找二哥一块炖鱼~”
    “所以今晚还是别让小猴子去二哥家扮鬼了吧？”
    ……
    脱离洛家的第一个新年，郁姣过得舒心不已，哪怕听系统提起洛杳杳也只是紧绷一瞬，又瘫在地垫上看书。
    上一本明清瓷器鉴定已经看完了，和大伯公留下的经验互相验证存在她脑子里。
    现在看的是一本雕刻相关的书籍，郁姣还是觉得自己的手艺太稚嫩，没把神像中逢岚的神韵复刻个九成，对她的审核标准系统猫阴阳怪气了好久，在出门拜年时忍不住使出激将法，让山神狼遭遇了神生最狼狈的一天。
    ……咳，歪题了。
    系统猫趴在郁姣身边，清理缓存数据，一些无关紧要的八卦和郁姣分享完就删掉。
    【……哇这，鸡血石，还记得你压在箱底的鸡血石吗？】
    【……啊，记得。】
    郁姣翻了一页书，慢半拍回答，系统喵喵笑：【装，接着装，你根本不记得。】
    但它没揪着不放，而是提起鸡血石事件的后续。
    【洛锦没买到合适的鸡血石雕，洛家在京城也就是个der，送的礼物人家大佬全都退回来了。】
    【洛杳杳回来的时候事情成了定局，洛家想要打入京城圈子的计划落空了一半。】
    为什么说是一半呢？
    系统叹气：【不过女主在国外拍戏时结识了很多新人脉，其中就有那位地产大王最喜爱的孙辈。】
    郁姣愣了一瞬，反应过来系统说的女主是指洛杳杳。
    她下意识翻了页书，但很快又翻了回来——这一页还没看完呢。
    “……女主气运嘛，习惯了。”
    郁姣对洛杳杳的观感比较复杂。
    客观上来说她和洛杳杳都没做错什么，但主观来说……被洛老头洛老太虐待了十五年，郁姣很难对洛杳杳的‘福气’抱有正面情绪。
    已经学会诚实面对自己内心的小姑娘往睡觉的山神狼身上一趴，丢开书，埋头嘟囔。
    “但退一万步说，洛家另外几个就不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吗？”
    “……”
    敏感的耳朵毛一抖，山神狼猛地睁开眼蹲坐起身，狼脸严肃。
    说起代价，给那叫洛什么的少年留下的梦境循环……
    好似还没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