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利义满分封锁了消息,他要对燕王朱棣进行偷袭。
从名义上来说,足利义满是占据了相当大的优势。
虽说大明非常的强势,但这次可是燕王朱棣先行掀起的战争,而他足利义满,不过是被动的防御罢了。
这让他对于大明有个交代。
若是没有这个交代,足利义满可没有胆子敢于直接去开战。
而且他了解到,四大藩王并不是一条心,他们巴不得燕王吃亏。
只要不是伤了燕王的性命,怎么做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只不过足利义满忘记了,他可以到九州岛安排奸细,难道燕王朱棣就不能向本州岛安排细作吗?
历史上,朱元璋废除了锦衣卫制度,而再次恢复这个制度的就是朱棣。
情报消息,向来是朱棣非常重视的地方,从来到倭国的时候,朱棣就一直耗费很大的费用,打造属于自己的情报机构。
别说是九州岛了,其他的三大藩王近边,也有朱棣的情报人员渗透。
当初,在京师跟朱英对上而吃的亏,让朱棣痛定思痛。
为什么朱英可以提前把握消息,还不是商会的情报组织人员优秀。
因此朱棣学习了当初群英商会的模式。
比如徐护尤这个海商。
曾经的朱棣,可是秉承着父皇的脾气,对于商人向来是不屑一顾。
随着父皇的改变,朱棣自然也是要跟着改变出来。
此刻,在王宫旁边的一个商铺里。
有两人正在琢磨着。
他们并非是汉人,而是正宗,土生土长的倭人。
不过在去年,就已经成为了朱棣的秘密线人。
至于原因,这很简单,完全就是金钱的面子上。
只要他们把本州岛京都这边的情报卖给朱棣,那么就能得到一笔相当可观的好处。
“王宫被屠,这应该算得上是大事吧,也不知道燕王会给我们多少钱财。”
“管他呢,或许燕王对这个消息不感兴趣?多少也无所谓,这都是白拿的,这一年来,我们从燕王手里得到的钱财,可要比开店赚钱多了。”
“诶,其实我有时候真不想干了,这要是被家族知道,我们俩绝对没好日子过了,如同捅到大将军那里,怕是要被杀啊,真就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
“你傻啊,这个时候我们还能够停得下来吗,已经是停不下来了,如果你说不干,信不信燕王那边,转手就把我们的事情卖给大将军,现在已经是这样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回不了头了。”
“我就是说说,这后果我还是知道的。”
“你别想太多,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只要我们给燕王带来的消息有足够的价值,那么就可以让自己的儿子离开倭国,去到大明,燕王那边已经答应了。”
“真的吗,你可不要骗我。”
“我骗你干嘛,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很大的事情,可对于燕王来说,不过就一句话的事,燕王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来蒙骗我们。”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赶紧把王宫被大将军屠的消息告诉燕王吧,这些两位郡王刚走,王宫就出了这等变故,显然大将军那边有问题。”
......
朱高煦,朱高燧一路游山玩水,好不得意。
难得出来一次,自然要玩个够。
他们身份尊贵,尤其是在倭国这里,除开倭王,大将军,别的大名知晓是大明郡王,恨不得跪下舔他们的靴子。
晚宴,歌舞,那都是准备得妥妥的。
这自然就耽误了行程。
他们还没回到燕城呢,燕王这边就已经得知了关于王宫被屠的消息。
燕王宫大殿上。
“父王,孩儿幸不辱命,于那倭王达成了协议,并且先行带回白银十万两,算作是倭王诚意。”
“届时父王配合倭王,囤兵于边关,引得那足利义满过来,倭王便会整合军队,夺取兵权。”
朱高煦在大殿上,志得意满的说道。
却未曾注意,朱棣的脸色已经是暗了下来。
“哦,看来这趟,你倒是功劳不小。”朱棣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朱高煦也没在意,顺口回道:“这都是父王指导有方,孩儿不敢贪功。”
朱棣没有继续搭理朱高煦,转而对朱高燧问道:“老三,你有什么想说的没。”
朱高煦被欢喜冲昏了头脑,可朱高燧一直关注了父王的神情。
见到二哥说十万两白银的时候,父王脸色一变,他顿时心里一沉。
他知道,必然是自己跟二哥贪墨了十万两白银的事情,被父王发现了。
听到问话,一下子就迟疑起来。
“我在问你呢,老三,聋了吗!”
朱棣的语气,明显有很大的怒气。
这个时候的朱高煦,也已经反应过来了,顿时有些惴惴不安。
“父王恕罪,父王恕罪啊!”
朱高燧不经吓,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上磕头。
他可是知道父王的凶狠,这么大笔的数目,绝对免不了一顿暴打。
朱棣起身,走到朱高燧的面前,直接就是一脚将其踹翻。
厉声道:“恕罪,恕什么罪,你倒是给我说说,你犯了多大罪。”
朱高燧倒在地上后,又翻过来匍匐,却是不敢回答。
在这个时候,他也不敢出卖自家兄弟。
此刻,朱高煦原本在父王暴怒的情况下有些呆愣,突然想到了什么,指着徐护尤大骂道:“你是,你是把十万两白银的事情告诉了父王,对不对。”
“你这个卑贱的商人,我当初就不该相信你的鬼话,就应该把你杀了!”
朱高煦气得牙痒痒。
为了贪墨这十万两白银,他跟朱高燧一人分了四万两,给了徐护尤五千两,剩余的一万五千两,就给随行的将士们分了。
现在这徐护尤,拿了自己的钱,还把此事告诉父王,简直是出卖他们两兄弟。
此刻朱高煦已经在心里发誓,日后必定将其杀了,以泄此刻心中之恨。
然而,接下来他就看到,徐护尤面色大变,惶恐的跪在地上,朝着父王磕头大拜:“燕王饶命,燕王殿下饶命啊!”
这反转的一幕,让朱高煦顿时就惊呆了。
此情此景,傻子也能看出,徐护尤根本没有说贪墨十万两白银的事情。
那父王自然是因为别的事情而生气。
那么自己刚刚,把十万两白银的事,一下子说了出来?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抽在了朱高煦的脸上。
强大的力道含怒出手,直接将他打翻在了地上,左侧火辣辣的疼痛,让朱高煦却没有半点脾气。
然而这可不算完。
朱棣心头怒火大盛,紧接着过去对着朱高煦一顿狠踢。
“你个愚蠢的混球,还说什么要替代你大哥的位子去当世子,就你这样的蠢货,简直是异想天开。”
“连这钱都敢拿,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做的。”
“真以为当个将军,能杀几个人,就是你天大的本事吗。”
“拿本王的佩剑来,今日我要斩了这欺上瞒下,不忠不孝的逆子!”
朱棣一声暴喝,在场的侍卫们,都吓得是瑟瑟发抖,却没有一人动身去拿燕王佩剑。
王爷就这说说,谁还敢当真啊。
要是真把佩剑拿了过来,你说王爷这一剑,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反了吗,连本王的话都不听了。”朱棣转头看向周边亲卫,呵斥道。
在大殿里的亲卫,包括大将朱能在内,齐齐跪倒在地,不敢吱声。
一旁的朱能心中暗道:要是张玉在这里就好了,他必定能劝谏燕王。
朱能是个勇将,而非智将。
燕王向来比较听取张玉的建议。
很可惜,这个时候张玉率军巡查周边了。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只见徐仪华带着两位宫女走了过来。
“夫人,你怎么来了。”
看到徐仪华,朱棣原本愤怒的脸色淡下来几分。
“我若是不来,煦儿岂不是要被你给杀了?别人都言虎毒不食子,你倒是好,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放过是吧。”徐仪华冷哼一声说道。
朱棣连忙解释:“夫人你是不知道,这混蛋多么贪心,他足足贪墨了白银十万两啊。”
“且就不只如此,那王宫都被足利义满给屠了个干净,这混球还在路上一路享乐,如此延误军机,贪墨军饷,还有什么事是这混球不敢做的。”
徐仪华闻言,看了眼倒在地上,面部浮肿,嘴角还有鲜血的朱高煦,心里不免有几分心疼。
她喜爱朱高炽,对于老二,老三,也同样是喜爱,这都是自己怀胎十月,险些丧命而生下来的儿子。
从身上掉下来的肉,哪家为娘的不心疼。
“这是煦儿他们做错了,该罚该打,我这当娘的,都不多说,可也罪不至死吧。”
“动辄就要杀自己的亲儿子,大义灭亲好展现你燕王风度吗。”
“剑呢,在何处,朱能,去给王爷拿来,今日便是连我这当娘的,也一起杀了吧。”
徐仪华瞪着朱棣说道。
朱能在这个时候,哪里敢去接茬。
王爷跟夫人吵架,苦的是自己这些当属下的啊。
便就跟雕塑一般半跪着,当作听不见。
“夫人,你这又是何苦呢,我不过是训斥一番,哪还能真杀自己儿子。”
朱棣语气变软。
在感情上,朱棣跟朱元璋很像,对于自己的妻子,向来很是尊重。
马皇后在建国的事业上,可是给朱元璋帮了不少大忙,这大明开国里的功劳,可不比徐达,常遇春小。
同样,自小在马皇后身边长大的徐仪华,也给朱棣很多帮助。
朱元璋说后宫不得干政。
实际上马皇后介入政务他从来不管。
父子俩在这块,都差不多。
徐仪华没接茬,只是转而看向两个儿子,训道:“这王府往后,还不是你们的,贪自家的银子,也亏是你们做得出来。”
“尤其是你,煦儿,你大哥如今在安南主政,得陛下太孙重视,前些日子还来了信件,在那边一切妥善,你就不能学着你大哥一些。”
“若你大哥立下功劳,便可立足于安南,哪里还需要世子的位置。”
徐仪华这是给朱高煦提个醒。
朱高炽在安南已经发展起来,若是一切顺利,不出意外就不会来倭国这里继承王府了。
这往后的王府,自然是朱高煦的。
其也包括王位在内。
其实这些事情,稍微深思一番就能想到。
只是徐仪华已经看出来,自己这个次子,怕是根本没想到这块,否则也不会贪墨自家银子了。
“父王,娘亲,孩儿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朱高煦跪在地上吞吞吐吐的说道。
浮肿的脸上,让他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朱棣见此,冷哼道:“知错,你知什么错。”
“如今你们如此龟爬都到了燕城,可曾听说关于王宫的事情。”
“若不是我早有安排,则你这逆子还会让为父带兵前往,殊不知已然是入了那足利义满的圈套。”
朱高煦有些不敢相信道:“他哪来的胆子,敢于设伏父王。”
朱棣冷哼道:“此前数十载,倭国陷入南北内战之中,而能一统倭国,结束南北之乱的足利义满,岂非是浪得虚名之辈。”
“杀戮倭王宫者,又岂是胆小之辈,他特意封锁了王宫的消息,就是为了让为父跟倭王之事继续下去,如若本王带着军队前往边关,他自然已经埋伏好数十万大军。”
“他确实不敢害本王性命,可是有多少将士会死在这次伏击之下,就名义上而言,此番是本王先行出兵,坏了盟约,他不过是被迫反击,朝廷那边都有得交代。”
“咱们现在私藏矿藏的事,本来就恶了你皇爷爷,倘若亏损如此多精兵,还要去朝廷请罪。”
“你那些叔伯,必会是趁火打劫,夺走交界处的那些矿藏。”
“那时,发展燕王城且放一边,说不定我这燕王,都要被禁足京师。”
听到这些回答,朱高煦,朱高燧两人大汗淋漓,心下惶恐。
他们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的严重。
而另一边,徐护尤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按照这情况,感觉燕王把自己脑袋砍了都算是轻的。
当初朱高煦,朱高燧要分他银两的时,他实在是不想拿,可不拿,又让两郡王不放心。
左右为难下,只得是受了。
现如今又被朱高煦错口给说了出来,真就是一片无妄之灾啊。
正思索间,燕王的目光转了过来。
“拿了多少。”
听燕王的问话,徐护尤连忙道:“小人拿了五千两。”
朱棣又问:“其他人分了多少。”
徐护尤心中一抖,回道:“随行将士共分一万五千两白银。”
朱棣其实没有要怪罪徐护尤的意思。
别说五千两,哪怕是十万两对于徐护尤来说,其实都不算多。
他知道,还未开海之际,这徐护尤的徐家,就是干的海贸走私的买卖。
开海之后更是大赚特赚。
只不过朝廷对走私海商打击严重,这才让徐家投了自己麾下寻求庇护,同时为燕王府做事。
单单孝敬的钱财,就已经有百万贯之多了。
此事自然是自己那两儿子,逼着徐护尤拿的。
不过朱棣也不会这么轻松的放过他。
“事后去交三十万贯充作军饷。”朱棣随口说道。
徐护尤大喜,连忙磕头:“谢燕王殿下隆恩。”
朱高煦和朱高燧看得是目瞪口呆。
他们欺上瞒下,两人总计分了八万白银。
到了父王这里,一句话就要了三十万贯。
这徐护尤还要感恩戴德。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随行将士所得钱财,就不收了,让他们去到军中各领二十军仗,以儆效尤。”
“至于你们两个,把贪墨的银两如数奉还,去将军位,贬为马卒。”
“这次若能在对战中立功,再考虑恢复官职之事。”
朱棣冷哼着说道。
“王爷英明。”
朱能带头喊道,随后徐护尤跟其他亲卫也随着喊道。
朱棣这是恩威并施。
随行将士每人也就分了一百多贯,朱棣也懒得收回,二十军仗可不是小惩,那可是狠打。
领了这二十军仗,少说十天半个月下不得床。
朱棣也知道这些将士,算是给两个儿子背了锅,但军规就是这样。
犯了错,就得罚。
事后被打的将士,也不会有什么怨言,毕竟一百多贯,对于底层来说也不算做小数了。
“父王,那足利义满明显是陷阱,我们还去啊。”朱高煦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
朱棣冷冷一笑:“允他设计于本王,就不准本王将计就计吗。”
“正好你们两个逆子,此番便做马卒,去你们皇叔,皇伯那边,将此事告知。”
“这足利义满忍不住,本王又何曾不想入那本州岛,这番他既然来了,不留下些东西,岂不显得本王怕了他。”
“至于朝廷那边,届时将事情原委禀告上去,也就是不痛不痒的怪罪一番罢了。”
“只要是不引发两国大战,那都算不得多大的事情。”
听着这番话,朱高煦,朱高燧顿时心中欢喜。
心中下定决心,此番要好生的把今日之亏,从足利义满那里拿回来。
尤其是朱高煦,这一番痛揍,可不能白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