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连忙抹去脸上的泪水,自己唯一的儿子躺在病床上,她心如刀绞,也顾不得什么优雅了,只胡乱地用袖子擦了几下。
管家急匆匆地跑上楼,正好撞上要出门的江母。
江母的声音还有些抖,她强压着内心的激动,问道:“周叔,怎么了?”
“夫人,外面有个小姑娘,声称是姜家的,她说她知道怎么救少爷。”
江老爷子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的身子还有些摇晃,周叔见状立马小跑上前,将他扶住。
“老爷,你这是……”
剩下的话他没能问出来,江老爷子拍了拍他的手背,两人主仆多年的默契告诉周叔,这是让他不要多问的意思。
周叔只得将话咽回肚子里,他已明白了个大概,老爷子的身体突然虚弱,多半是为了少爷。
“唉……”
周叔默默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这神赐的血脉到底是恩赐还是惩罚,谁又说得清呢?
“走吧。”江老爷子对江母微微点了点头,他目光沉沉。
江母快速整理了一遍衣服,跟在后面下楼。
……
小狗很轻,姜晚抱在怀里不重。
和管家表明了来意之后,姜晚便在门口站着等。
见碎片的亲人,还是正式一点比较好。
门开了——
两家算是有点交情,姜晚便甜甜地叫人,“江爷爷。”
“欸~”江老爷子笑着回应她,“快进来吧,晚儿。”
姜晚注意到了一旁的妇人,她脸上还有几道浅浅的泪痕,袖口处也有一片湿润,从对方的年龄判断,应该就是碎片的母亲了。
“江伯母。”
江母也应了一声,她挤出笑脸,亲热地拉着姜晚进屋。
姜晚有点不适应,但也不排斥。
一个母亲担心儿子的心,她能理解。
尽管牵挂着江知年的病情,但江家的礼数还是做得十分周到。
保姆沏了一壶茶,壶口源源不断地冒着热气。
姜晚率先开口,“江爷爷,阿年的魂魄在这只小狗体内。”
来的路上姜晚便和他打过招呼,说明了其中缘由。
小狗此时静静趴在姜晚怀中,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看着江老爷子和江母。
无暇顾及她亲密的称呼,江母和江老爷子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顾忌着场合,姜晚没再喊他“富贵”,而是说道:“阿年,去吧。”
她缓缓将小狗放在地上,目送着它跑到亲人身边。
[那我先去找我的家人嗷,让他们确定一下。]
江母没有法术,她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江老爷子,期待着从他口中听到答案。
江老爷子端详了一会儿,道:“没错,知年的魂魄就在里面。”
他语速急促,语气里隐隐有着激动。
听到肯定的回答,江母忍不住抱着小狗嚎啕大哭。
姜晚本不想打扰这个“失而复得”的场面,但时间不允许她再等下去了。
无奈之下,她只得开口:“江爷爷,当务之急,是尽快让阿年的魂魄回到他的身体里,时间不早了,若是等到晚上,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晚上阴气重,大妖会的那部分力量会趁着夜色行动。
金黄色的余晖洒满了天际,映射在墙上的壁画上。
江老爷子看了眼钟摆,一颗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此时已经下午五点,时间不等人。
他招了招手,示意周叔扶他起来,对江母说:“月华,带着阿年上楼。”
“欸,这就来。”
姜晚跟在他们身后,看着江老爷子虚浮的脚步,她眉心轻轻皱起,似有心事。
“晚儿啊,”江母这次是实打实地感谢姜晚,也是真心想和姜晚亲近。
“嗯?江伯母。”姜晚看向她,试探着问:“怎么好像你和江爷爷对我的到来并不意外?”
江母解释道:“先前,老爷子就曾卜过卦,今日知年的病会有转机,我们就在等。”
言外之意:你就是那个转机。
姜晚眼中划过一抹了然,以卜卦之术强行窥探天机,施术者必受反噬。
如此一来,江老爷子的身体亏空地厉害,倒也不足为奇。
到底是碎片的家人,姜晚不想他在小世界还要经历分离,想力所能及地让他生活得幸福美满。
她再次从小星那里要来了一颗药。
被抢劫一空的小星正躲在小黑屋里,抱着被子哭泣,“呜呜呜……那是灵药不是糖豆啊,地主家也经不住你这么抢啊…呜呜呜……”
“你这个无情的女人,眼里心里都只有男人,呜呜呜……”
姜晚嫌吵,直接将它给屏蔽了。
算了,等忙完碎片的事再哄这只小破统吧,来得及。
姜晚看到的江知年全身插满管子,她也没想到,这个位面的第一次见面会是在这样的场景。
作为修炼者,不可能不知道以江知年眼下的情况,人类世界的医疗器材对他根本没有用,反而会加重他身体的负担。
江老爷子已经叫来了家庭医生,让他把江知年身上的管子全部拔掉。
好在现在是夏天,日长夜短。
只要太阳还没有落下去,大妖便不敢出来。
小狗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江母的怀抱,跑过来蹭着姜晚的裤腿。
“害怕吗?”
姜晚蹲下来,视线与它平齐。
[不怕,我要快点回到身体里,和你结婚。]
姜晚有点郁闷,人多,有些话说不了。
她只得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复,“先把那只大妖解决掉吧。”
其他人听不见江知年的心声,又实在好奇,便频频朝姜晚这边望过来。
小星的说辞是:只有江家人才有救江知年的办法。
姜晚也是一头雾水,但她也多少能猜到一点,此方法必定十分凶险。
她走到江老爷子旁边,主动问道:“江爷爷,要怎么做?”
“要点满七盏灯,取他的一缕头发,浸泡在血亲的心头血中一个时辰,再将这缕头发缝入他幼时的贴身衣物中。明日,他的魂魄便能归位。”
“爸!用我的心头血,用我的!”江母闻言,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紧紧地拉着老爷子的袖子。
江老爷子面容冷硬,“不可,凡人的鲜血不起作用,取血者须得是江家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