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奴从屋顶一跃而下。
“白虎,你要做什么尽管去做,不必管我。”青奴虽这么说着,却甩开了鞭子。
鞭上映着月光,寒光点点。
“姑娘不松口,我怎敢动手。况且陛下派你过来,不就是为了阻止我吗。”
“若你知难而退,我便当我今晚没有见过你。”
白虎嗤笑了一声,道:“青姑娘,你该不会以为今晚只有我自己吧。”
话音刚落,岳疏桐便看到房上又闪过了几道黑影,虽并未靠近,却已成包围之势。
“竟然都来了。不过也无妨,只要有我在,你们休想靠近王骥。”
青奴竟然是暗中保护王骥的。岳疏桐有些诧异。
看来段暄也在等着王骥呈报堰州赈灾钱粮一案。
白虎率先发难,举剑刺向青奴,青奴挥鞭迎上。
一时间几人缠斗起来。
岳疏桐乐得坐山观虎斗。眼下形势复杂。若她贸然行动,只会让事情变得更为麻烦。
岳疏桐看着看着,却觉得那几名暗卫有些诡异。
白虎自不必说,暗卫之中他身手最好;青龙倒是些逊色了;那位戴着面具的,当初在瓷镇大狱放走岳疏桐的暗卫,身手最差,非但不能辖制青奴,还带累了另一位暗卫要时时护着他。
如此一来,青奴虽以一敌四,却不落下风。自始至终,那四位暗卫始终无法靠近王骥的屋子。
可两方势均力敌,这么打下去,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岳疏桐决定帮帮青奴。
她从一旁的棋盘上拿下一枚棋子,看准了那位戴着面具的暗卫,手指用力一弹,棋子打在了那人的手上。
那人吃痛,手一抖,剑落在了地上。
另一位暗卫忙将其护在身后,
由此,四人之间被打开了一个豁口。青奴转身躲过了白虎的剑,借势甩动鞭子,鞭上的利刃直接刺中了青龙。青奴抽出鞭子,又袭向白虎,将其刺中伤。
眼见形势不妙,白虎只得带着三人逃窜。
一番恶战结束,青奴仍旧躲至暗处,守着王骥的屋子。
岳疏桐见此情形,直接上床歇下了。
毕竟外面已经有一个人替她守着王骥了。
翌日。
王夫人忧心忡忡地将王骥送上去上朝的马车;岳疏桐只能躲在屋中目送。
早饭时,丫鬟提着食盒进来,端出早点,而后又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条。
“这是我家大人要我转交给姑娘的。”
岳疏桐忙接过。
字条上的笔迹有些潦草,显然是匆匆写成的。
“若有意外,恳请姑娘护我妻儿。在下来生当牛做马,以报姑娘大恩。”
岳疏桐默默读着字条上王骥留给她的话,只觉得鼻酸,险些落泪。
不必王骥开口,岳疏桐本就打算着保护王夫人和王小公子。
庇护罪臣妻儿,乃大罪。可她连弑君谋反这种诛九族的罪名都担了,庇护罪臣妻儿,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是什么?”王小公子好奇探过头来看。
“没什么,快吃饭。”岳疏桐收起字条,夹了一块早点放在王小公子碟中。
早饭后没多久,王夫人便来到儿子的房中。
即便她尽力掩饰,岳疏桐却还是看出她的忧虑。
王小公子年纪太小,还察觉不出母亲的情绪,只是缠着母亲不停地问,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玩,什么时候才能带潇潇来家里。
王夫人强颜欢笑,尽力安抚着儿子。
“夫人尽可放心,大人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岳疏桐出言安慰,“或许,段暄也在等着大人呈报堰州赈灾钱粮一事。”
“但愿如姑娘所言。”
担忧之下,时间仿佛被拉长。早就过了下朝的时辰,却不见王骥回来。
午饭后,王骥还是没有回来。
王夫人几近崩溃,再也忍不住眼泪,默默哭泣。
“夫人,大人回来了。”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
话音落下,王骥便推门走了进来。
王夫人扑进王骥怀里,又哭又笑。
岳疏桐默默回避。
待觉得王夫人已稳住了心绪,岳疏桐才走出来。
“大人,如何?”她已经急不可耐。
“姑娘,事情办成了!”王骥面露喜色,“圣上已经命刑部和大理寺彻查此案。现在田骧已被革职查办。”
强烈的欣喜让岳疏桐一阵头昏。她稳了稳心神,又问道:“司徒熠可有说什么。”
“我按着姑娘此前的计策,说太师昼夜为国事操劳,费劲心力,劳苦功高,却不想田骧竟仗着太师为非作歹,毁太师名声。我素来仰慕太师德行,一不忍见国家遭蠹虫腐蚀,二不忍见太师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三要尽臣子之责,决定将此事奏于陛下。我这么说,司徒熠再想保住田骧,也不好说什么反对的话了。”
“太好了。此事大人当居首功。”岳疏桐激动不已。
“若无姑娘相助,只怕也难成。”王骥谦逊道,“此案非同小可,我回来收拾些换洗衣物,就要在宫里住着,协查此案。恐怕要等到办结才能回来。”
闻言,王夫人的脸上再次愁容满面。
“夫人放心,我此番入宫,是住在承意殿的偏殿之中,有圣上在,不会有危险的。”王骥忙安慰妻子。
“大人放心前去,我定会护好夫人和小公子。”岳疏桐道。
“如此,便多谢姑娘了。”
“还请大人办案之余,打听些齐王殿下的消息。”
“姑娘放心。”
王夫人去为王骥收拾衣服,王骥又带着儿子玩了一会儿,一家人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王骥走后,岳疏桐写了一张字条,用信鸽送了出去。
田家大厦将倾,该告知段泓才是。
余下的时日,岳疏桐每日带着王小公子读书玩耍,或与王夫人一起做些针线。
有岳疏桐陪伴着,王夫人终于不再整日忧虑,也有心情与岳疏桐说笑了。
“近来外面热闹得很,姑娘猜是为什么?”刺绣时,王夫人突然发问。
“是为什么?”岳疏桐不禁好奇。
“是为了天子娶亲之事。”
“娶亲?”岳疏桐颇为意外。
“是啊。听说,太后选了宋家姑娘。就是门下侍郎宋庸的女儿,宋怀珍,小字阿宝。”
“怎么是她……”
这位宋怀珍,岳疏桐是知道的。她的母亲与文渊公主的母亲是表姐妹,故此,宋家姑娘自幼时便常常出入皇宫,与段泓也是熟识的。
宋家祖上是平民,到了宋怀珍父亲这一辈才有所起色。宋庸年纪轻轻便中了科举,而后一路高升,官至三品。
宋家这样的家室,竟入了太后的法眼。
也不知是福是祸。
岳疏桐胡乱想着,手中不停。不多久,最后一根尾羽绣成。绢帕上一只凤凰翩然起舞,欲腾飞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