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宅中张灯结彩,热热闹闹。
祁安城中人尽皆知,谷虚怀的独子谷铭将军要娶亲了,娶得是谷夫人娘家的侄女。
传言,谷将军与这女子一见钟情之后,谷虚怀便立刻拿了二人的生辰八字去城外的道观,择成亲的日子。道观里的道长说,二人生辰八字极合,但成亲需得尽快,最好就这几日。谷虚怀回去之后,便立刻着人送帖子,收拾府邸。
明日,便是大婚的日子。
因那女子早前借住在谷宅,倒也省了迎亲这些事。
嫁衣已经送到了岳疏桐的院子里。看着那华丽非常的衣裳,岳疏桐打趣心无道:
“新娘子,还不赶快试一下你的嫁衣?”
心无红了脸。
“不过就是做戏罢了,不试。”
“过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今天了。”向只影沉声道。
“是啊,我们马上就可以报仇了。”岳疏桐抬眼,看向远处的天际。那里一片澄澈,空无一物。
“我还是头一遭做这样的事。”心无绞着帕子,道。
“害怕了?”岳疏桐问道。
“不怕。”心无摇了摇头,“就是想着,这世上多少人,莫说一辈子,便是几辈子,都遇不上这样的事,但偏偏让我遇上了。”
岳疏桐和向只影都笑了。
“阿灼,到时,你可要万事小心。没有什么比平安无事更重要。”段泓叮嘱道。
“殿下放心。倒是殿下,明晚就不要同我们一起了,刀剑无眼。”
“不,眼看已经到了最后一步,我必须同你们一起。”段泓断然拒绝。
“殿下,姑娘,大长公主府来人了。”忽然有丫鬟来通报。
岳疏桐和段泓立刻跟随丫鬟来到厅上。
厅上坐着一位着便衣的寺人。
“小人见过稷王殿下。”寺人起身行礼道。
“不必多礼。大皇姐派你来,有什么要紧事?”
“殿下,皇后殿下被禁足了。”
“什么?”
“不过,还请殿下放心,皇后殿下如今并没有危险。不知是什么人给陛下通风报信,告诉了虎符失窃一事。陛下问问皇后殿下,皇后殿下只说不知道。大长公主入宫求情,陛下便将皇后殿下暂时禁足了。”
“没有危险便好。”段泓点了点头。
“大长公主还说,她已经安排好了,到时,殿下只管行事。”
“代我谢谢大姐。”
“是,小人告退。”
到了夜间,岳疏桐将虎符交给了吴钩,吴钩即刻前往祈安城邻近的几个城池调军。
翌日,谷宅鞭炮齐鸣,宾客络绎不绝。
朝中的大臣尽数到场。司徒熠虽然并未亲自前来,但也差人送来了礼物。
谷铭穿上一身喜服,迎来送往。
吉时到,丫鬟搀扶着心无,开始拜堂。
一声“礼成”后,已是日落西山,心无被扶进了后宅,酒席开始了。
邓锒、王骥、纪承勋等人早就得到了消息,席间,他们不停地劝酒。
“李兄,弟借着今日的酒,敬你!”
“董大人多喝一些,今天高兴,一定要喝尽兴!”
几番劝酒下来,已经有不少人喝得脸颊绯红,眼神迷离。
“刘兄,急什么,这才什么时辰,你就要走。”邓锒一把拉住想要离席的官员。
“邓老弟,不行了,喝不动了。明儿一早还要上朝,我家去,家去……”那人含糊不清道。
“刘大人这话可就不对了,在座的,明日都要上朝,但是还没有人离开。你先走一步,岂不扫兴?快些坐下,再饮一杯!”王骥上前,将那人摁回座位。
“王大人说得有理。诸位在一起共事,今日难得一聚,又是谷将军的大喜日子,谁都不能走。”祁青羊道。
“来人,去吩咐外面,把大门锁了,不放任何人离开!”纪承勋趁机道。
“你们几个怎么今天一个鼻孔出气……”刘姓官员还未说完,便被灌下了一杯酒。
“多谢诸位大人到场。”谷铭端着酒杯过来,“招待不周,还望诸位多多海涵。”
“恭贺谷将军新婚大喜。”众人纷纷起身。
一杯酒饮尽,谷铭道:
“邓叔,我到那边去了,有劳你照看好几位大人。”
“放心。都交给我,一定无误。”
二人意味深长地相视而笑。谷铭离开了。
他穿过纷杂的人群,来到了后宅,直接脱下了喜服。立刻有小厮上前,为谷铭穿上了盔甲。
心无已经往宋府去了。谷铭不敢耽搁,从谷宅后门出去。
此时已过了亥时五刻。因天气日渐寒冷,祈安城的大街上远没有夏天时热闹,此时除了几家酒楼还掌着灯,其余的街坊已是一片寂静。
谷铭从一条小巷绕到了宋府的后门,轻轻敲了四下门,门随即打开。
岳疏桐等人早就在花厅中,现在只等吴钩在城外放一束烟火。
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岳疏桐的心里却很是平静。不知为何,对于今晚这件惊天动地的事,她有十成十的把握。
“殿下,殿下,城外放烟火了!”一位小厮快步跑来报信。
依此前的约定,吴钩放完烟火之后,便可率军攻城,岳疏桐等人会与他里应外合。
走出宋府,长公主府的府兵已经在外等候命令。
岳疏桐将这些人分作两班,一班,去将祈安城中的守军控制起来,另一班,随岳疏桐等人往城门支援吴钩。
此时夜间在街上巡逻的官兵本就不多,岳疏桐很顺利地得了手。
赶到城门时,被打得猝不及防的守军已经溃不成军。
毕竟,谁都想不到,会有人突然进攻皇城。那些守军,比起奋战,更想保住自己的性命。
岳疏桐几乎没有动一刀一枪,便掌控了祈安门。
城门大开,吴钩带着兵马浩浩荡荡地入了城,与岳疏桐等人会合。
一大队人马朝着皇宫而去。
“大胆,你们竟敢,竟敢……”守在皇宫外的禁军见到这样的阵仗,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岳疏桐有些疑惑。
谷铭明明已经找过禁军的统领,为何这些人却像是毫不知情。
“你们现在让开,我可以饶你们一命。”岳疏桐朗声道。
几名禁军面面相觑。
“稷王殿下在此,还不让开!”
这时,宫门突然打开。
门后,是严阵以待的禁军。
他们张弓搭箭,可箭指向的,竟然是岳疏桐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