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什么时候成亲的?”岳疏桐问道。
“去年。”小莲花脸上微微泛红,“嫁谁都是嫁,石头知根知底些,我就应了。”小莲花羞怯地笑着。
“看你说的,跟多不情愿似的。阿灼你不知道,当时是她先说要同我成亲的。”
“我哪里说过。”小莲花嗔怪着轻轻打了小石头一下,“阿灼,你如今为官做宰的,成亲这件事,是不是暂时就不想了?”
“事情太多,成亲的事,只能先往后放一放。”
“那你的意思,是有心上人了?”
“有了。”岳疏桐轻笑着。
“哎呀,真是太好了。”小莲花轻轻拍了一下掌,“能与你相配的人,一定很不一般。”
“他很好。”
“阿灼,你这次回来,是看看就要走吗?”小石头问道。
“难得回来,我想多逗留几日。”
“那你可住哪儿呢?”
“我睡在马车上,随行的人,带着有帐子。”
“马车上能睡人吗?”小莲花微微蹙起了眉。
“能,我听说,祈安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的马车,比床都舒服。”小石头道。
“可惜家里太破了,不然,我真想留阿灼一起住。我有好些话想说。”小莲花发愁道。
岳疏桐十分愿意与小莲花同住,却又担心小石头没有地方睡。
“这几晚我和阿灼一起住,你去柴房吧。”
“不必让石头去柴房。石头,不如这几日,你去我的车上吧。你也住一住‘比床还舒服’的马车。”
“哎,好。”小石头憨笑着,答应了。
“阿灼,你先坐会儿,我和石头商量商量中午给你做什么好吃的。”小莲花拉着小石头出了屋子。
岳疏桐留神看着二人,她深知,以他们家中的状况,很难拿出像样的饭菜。
她本打算带二人去离这里最近的镇子上的酒楼去吃,却又顾忌着小莲花的身孕。
“姑娘,我回来了。”心无手中提着一只木盒,进了屋子,身后还跟着一位同样提着木盒的丫鬟。
方才岳疏桐一直在同小石头和小莲花说话,竟没注意心无何时离开。
“你这是去哪儿了?”
心无神秘地笑笑,没有答话,只是将两只木盒放在桌上。
木盒打开,里面竟是好几样精致的菜肴和点心。
岳疏桐很是欣慰。心无果然知道她的所思所想。
心无又将小石头夫妇请了回来。
看着桌上的饭菜,小莲花很是过意不去。
“阿灼是客,理应由我们准备,怎好让阿灼破费……”
“快坐吧。”岳疏桐拉着二人坐下。
“我瞧这位姑娘的穿戴和气度很不一样,应该是你贴身的人吧?”小莲花看看心无,好奇地问道。
“我是姑娘捡来的。”心无笑道。
几人都笑了。
“这是心无,是我的妹妹。心无,你坐到我旁边。”岳疏桐向一边挪了挪。
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饭菜,小石头和小莲花一时无从下手。
岳疏桐为二人夹上了菜。
“还有好酒呢。”心无提起酒壶,为岳疏桐和小石头斟上了酒,又将一只白瓷碗端到小莲花面前,“我还让酒楼煮了一碗山楂汤,给莲花姐姐。”
“谢谢,谢谢妹妹。”小莲花受宠若惊。
“真香,跟我们平时喝的浊酒就是不一样。”小石头端起碗,闻了又闻。
四个人其乐融融地吃完了午饭。
盘中还剩下一些菜和肉,小莲花拿来一只碗,小心地将剩菜剩饭倒进去,端到灶台上,用一只灰扑扑的盘子盖住。
“莲花姐姐,晚上还有好菜呢。”心无只当小莲花不忍心倒掉这些饭菜。
“心无,你差人将这些盘子送回去吧。”岳疏桐道。
“是。”
“莲花,你是想要把这些饭菜给谁送过去吗?”岳疏桐走到小莲花身边,问道。
“不……不是……”小莲花有些慌张地否认道,但随即便泄了气,“阿灼到底是当官的人,什么也瞒不过你。”
“你要给谁?”
“给……给我爹……他病着,下不来床,只能靠我们送饭……我想着,这是阿灼买来的吃食,我就这么拿去给爹,不好……”
“你为何不早说?我好让人给阿叔送饭过去,也能去看看他。”
“阿灼,我爹如今病着,脏……”
“莲花,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是觉得我会嫌弃阿叔吗?”
“不……不是,我没有……”小莲花辩解着。
岳疏桐立刻喊来心无。
“心无,还有没有未动过的饭菜?”
“有,底下人有几道菜没吃,我正想着让他们晚上吃。”
“快拿来。”
“是。”
不多时,心无提着食盒回来了。
“姑娘,这些菜,不比咱们刚才吃的差。”
“那就好。莲花,我们把这些菜给阿叔送过去。”
小莲花父亲住的屋子,紧挨着小莲花的住处,是一座小小的茅草屋。
刚刚迈进屋子,一股怪味便扑面而来。
“爹,我来给你送饭了。”小莲花走到床边,扶着床上的人坐起来。
“花儿来了……”床上的人,声音沙哑无力。
“爹,你看,这是谁,你还记得吗?”小莲花指着岳疏桐,问着父亲。
“谁啊……”
“阿叔,是我。”岳疏桐走上前,蹲在床边。
床上的人已是满脸皱纹,须发花白。他睁着浑浊无神的双眼,凑近了,细细看着岳疏桐。
“你是……你不是生吉家的吗?这个时候,不回家吃饭,在这儿做什么?快回去把,不然你爹娘该着急了。吃完饭再和花儿玩,啊。”
“阿灼,我爹病着,糊涂了,只记得以前的事了。”小莲花忙解释着。
岳疏桐却已经埋在床上铺的被子中,哭了起来。
有人已经不在,有人却永远停留在了从前。
“爹,你看你,又引得阿灼伤心。”
“哎呀,都是我不好。阿灼,乖阿灼,不哭了,你要是不想回去,就在阿叔家里吃。不哭了,阿叔给你做了木蝈蝈,乖,不哭了……”
轻飘飘的话却像是无数利箭扎进了岳疏桐的心里,痛的一时喘不过气。
良久,岳疏桐才勉强止住了哭,抬头望向小莲花的父亲。
若是她的爹爹还在,应当也是这般老了。
“爹,你快别说了,吃饭吧。这是阿灼给你买的,可好吃了。”小莲花端起碗,要喂父亲吃。
“真香,这是秦玉大嫂子做的吧……花儿,你吃,你吃,爹不饿。”
“爹,我吃过了。你吃。”
小莲花的父亲却还是坚持让女儿吃。
无法,小莲花只得夹了一点菜吃下。
见到女儿吃了,小莲花父亲才任由小莲花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