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国四十年,冬
太后方兰茵邀请各国使者上京赴宴,朝贡大凉。
其中包括草原。
牟羽可汗一直与大凉不和,因此派遣他的儿子阿史那鸢出使。
十六岁的少年郎性子轻狂肆意,领了几名随从进了皇城,对大凉的官员毫不尊重。
拜见太后之后,萧邺的贴身太监徐福带领阿史那鸢回寝宫休息,途中经过御花园时,阿史那鸢被远处的美景吸引住,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廊桥湖边,白衣女子双手搭在石栏上,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低垂,凝视着平静无波的湖面,涂着口脂的朱唇微微下垂,黛眉紧蹙,似是陷入沉思之中。
明明生的脱俗貌美,偏偏愁眉不展。
阿史那鸢遥望着与他相隔数米远的女子,一时看出了神。
徐福走了两步,回头却看见身后的人没有跟上,而是站在原地看着湖中央出神。
他倒也习以为常,毕竟贵妃娘娘长得漂亮,就连陛下都被她迷住了,这些草原人没见过世面,有这样的反应也不足为奇。
“小可汗,再过两个时辰就宴席就要开始了,你们远道而来,还是先回寝宫好好梳洗小憩一番。”
阿史那鸢的目光始终没有从湖中心的白色身影上移开,失神般的问:“那女子是何人?”
徐福弯腰回禀:“回小可汗,那位是我朝最得宠的苏贵妃娘娘。”
最得宠?怕是不见得吧。
阿史那鸢轻薄的唇,牵起淡淡的弧度。
“可在本王看来,你家这位最得宠的娘娘似乎......不太开心。”
徐福听后,顺着阿史那鸢的视线看去,思索片刻后说道:
“苏贵妃娘娘向来如此,平日总是待在云雀宫中,很少外出,除了陛下,几乎没有人能见到她,今天在这里出现确实有些罕见。”
阿史那鸢自小生长于草原,对于大凉的事情知之甚少,但也知道女子为了争宠,不择手段。
来大凉的路上,也遇到不少中原女子,特别是京城中的贵女,一个比一个娇柔难相处。
相比之下,这位娘娘有着一种与世无争的淡漠气质,得了盛宠,却郁郁寡欢。
有点意思。
徐福不断地提醒和催促着,阿史那鸢不得不将视线从那名女子身上移开。
阿史那鸢对国宴没毫无兴趣,等宫人来催促时,他执意与布赫换了脸,让布赫顶替他的身份出席宴会。
布赫自然是不愿意的,又不敢忤逆小可汗,只得咬牙应下。
待其他人离去后,阿史那鸢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下午在湖边见到的那抹白色身影,挥之不去。
闭上眼睛后,那抹身影变得越发清晰,甚至能看清她的眼睛、鼻梁和嘴唇。
鬼使神差的,他又回到了下午的湖边。
夜色渐浓,此地哪里还有什么佳人。
阿史那鸢晃了晃脑袋,怀疑自己是否中邪了。
他在园中漫无目的地闲逛,突然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太监从假山后面匆匆跑过。
直觉告诉他,这不对劲,于是追了上去。
一路追踪,直到来到一座宫殿前才停下脚步,抬头看着牌匾上,赫然写着“云雀宫”三个大字。
云雀宫,正是徐福提到过的苏贵妃娘娘的寝宫。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进入时,那两个小太监神色慌张地从寝殿里走了出来。
阿史那鸢侧身一闪,藏身在黑暗之中。
没想到,他竟来了后宫。
听闻深夜擅闯嫔妃寝宫,是掉脑袋的死罪,但不知为何,双腿却不听使唤。
他凌空一跃,跳上屋顶,揭开寝殿上的瓦片,俯身偷偷观察着。
果然看见了那抹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身影。
她伏在案边,看起来非常难受,呼吸急促而喘息。
没过多久,又开始解开身上的衣裳。
香肩半遮半露,看的少年呼吸一滞,耳朵瞬间变得通红,急忙避开视线。
他算不上君子,也不懂中原人那套规矩,但非礼勿视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过了许久,寝宫传来刀刃出鞘的声音。
阿史那鸢的耳尖微微一动,回头看去,只见她挽起衣袖,手持匕首对着自己。
阿史那鸢心中一惊,手边没有其他物品,只好迅速用袖中的碎银打飞她手中的匕首,然后翻身跃下。
“你这是做什么?就算不开心,也用不着寻死啊。”
他将那把匕首丢了远远的,回过头时却见她红了双颊,满头细汗,衣衫半开,一双桃花眼半眯,勾人极了。
阿史那鸢偏过头,喉间微滚,“我无意冒犯娘娘,只是担心娘娘的安危,才会这样,我现在就走。”
他转身去开门,哪知身后突然贴上一片柔软,腰间被她双手抱住,脸颊贴上他的后背。
阿史那鸢全身如触电般,酥麻一片,双脚怔在原地,怎么也挪不动半步。
身后的女子用侧脸轻轻在他背上来回轻摩,口中呢喃挽留:“阿辞......不要走......”
原来是将他认错了。
阿史那鸢理智稍稍清醒了些,声音隐约有些颤抖紧张,“娘娘认错人了。”
可她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反而抱的更紧了。
口中一遍遍呢喃着“阿辞”二字。
阿史那鸢低头看着腰间那双手臂,只好强行解开,转过身时,怎知她直接扑了过来。
撑开双臂,将他压在门后。
轻启的红唇一遍遍呼唤:“阿辞......”
阿史那鸢低头眼前这个知道他肩膀的女子,竟紧张的呼吸都紊乱,一颗心狂跳不止。
“娘娘,你......”
话未说完,那双唇直接贴了上来。
她的唇冰凉柔软,身子却滚烫的如火星,撩拨得他浑身也跟着沸腾。
这十六年来,他沉迷和布赫等人射箭比武,身边除了阿娜和娜木,没再和其他女子有过来往,更别说是这种亲密的举动。
阿史那鸢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无措。
她却渴望更多,想要索取更多,那双手臂紧紧圈住他的脖颈,吻得更深......
双唇分开时,她已然泪流满面,只是双颊的酡红更重。
虽是冬季,屋里也烧着炭火,但她的神色实在奇怪,看起来难过极了,又很不清醒。
那双手牢牢圈住他的腰,整个人贴在他怀中,像是生怕他会消失。
“阿辞,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