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屋子里只有两个女子,没见她的孙儿。
穆轻颜已经找到凌王,并且简单说了一遍,这对姐妹花的遭遇。
凌王没什么反应。
穆轻颜看了他好一会儿,“你知道她们?”
凌王点头。
在他举荐杨翊入朝为官之前,这事他就知道了。
杨翊自打入了刑部,便一直在稽查各种陈年旧案,通州知府官居四品死的如此仓促,连刑部都没有存档,这事本来就处处透着猫腻。
“通州是姑母的封地,这位通州知府,在无意之中,得知了她的秘密,才会被灭口的……”
还有那京都教坊司……
他很早之前,就想取缔了。
但凡有官员犯案,总有无数的女子受牵连,被没为官妓。
可这些女子又做错了什么?她们是闺阁之女,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朝家道中落,她们却要被迫充做官妓,受人羞辱欺凌。
想来,大长公主没少利用教坊司为自己敛财,和拉拢官员吧?
她早就准备好了,和雍王站在同一条船上了……
大长公主一回头,就看到了凌王,还有和他站在一起的穆轻颜。
这两个人,怎么好像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样?怎么事事都能有准备呢?
她还不知道,凌王的人,已经去查抄教坊司了。
崇王与穆斯年站在一起,隐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看着这一幕又一幕。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殿下,照这么下去,大长公主今日,可就要一败涂地了……”
崇王凝重的神色稍缓,“你太低估了你家的这位大姑娘,也太低估了本王的皇叔了。他们两个谁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大长公主无非是仗着这是她的地盘,以为就能占得先机,可她也不想想,皇叔终究是皇叔,在他身为皇子的生涯之中,躲过了多少明枪暗箭,才有了今日,怎么会轻易折在一个后宅妇人的手段之下呢?”
她想用利用那周家姑娘,将杨翊拉下水,却被凌王反将一军,毁了自己的儿子。
现在又想利用教坊司里的官妓,拖顾家人下水,眼下,还不知道穆轻颜会如何应对。
在他看来,今日,大长公主怕是只有将自己手里的那支精兵拿出来,将凌王与穆轻颜团团围住,她才能有机会,动得那二人了。但这支精兵,能成为她的护身符,也能成为她的催命符。
但凡她若是敢轻举妄动,凌王就能以她意图发动宫变为由,将人拿下。
她装病欲拿穆轻颜做文章,穆轻颜不上钩的那一刻起,大长公主就已经处于被动的姿态。偏她自己还未察觉,还想着用这些阴私手段,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要说太后为什么只能是太后,雍王还只是雍王,那还不是因为目光短浅的缘故?
雍王以为朝中有太后拉拢人心,他就一定有胜算。
可太后终究只是太后,朝中文武百官,但凡是有些身份地位的,谁能是蠢人呢?
“咱们的计划,也该动一动了……大长公主的这把火吗,烧得不够旺,咱们给她再添上一把柴火……”
穆斯年看着这张年轻,但有着这个年纪难有的深沉的脸,心里暗暗发凉。
他约摸是选了一条不归路,但现在后悔,也没有办法回头了。
想要继续保持眼前的富贵,只能牢牢扒着崇王这棵大树。
“是……”
可是他想不明白个中原由。
崇王,与雍王也有联系,并且很是密切,按理说,他应该站在大长公主这一头,让凌王栽跟头。可他好像并不在意,大长公主能不能将凌王如何,他一直在看戏,甚至在知道大长公主没有胜诉之后,还要落井下石。
崇王此人,从前伪装得很好。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面目,如今突然原形毕露,还叫人难以招架。
大长公主命人将两名女子的尸体抬出去处理了,穆轻颜往暗处看了一眼,立马有人跟了上去。
这场戏唱不下去了,大长公主便想着能遮掩过去,毕竟,这两名女子的装束一看就是在红尘中打滚的人,在众人的眼中,她们是如何进到芙苑的,她身为这座别苑的主人,定然是知晓的。
何况,方才春嬷嬷在大庭广众之下,高喊顾家公子行为不检点一事,她也得给顾家人一个交代。
名门公子的名声,也不是人人都可以随意污蔑的。
此时,顾老夫人和顾家大夫人,正目光炯炯地定在大长公主的脸上。
大长公主心知此事怕是不能轻易遮掩过去了,于是看了春嬷嬷一眼,春嬷嬷心领神会,忙跪了下来,“大长公主饶命,是老奴一时老眼昏花,认错了人……”
大长公主刚想说话,顾老夫人就抢了她的话头,“嬷嬷这话,倒是让老身听不明白了,方才,您可是信誓旦旦地说,我的两个孙儿在后院与女子拉扯,不顾体面,不成体统。难不成,你轻飘飘一句看错了,就想将这事揭过去?我顾家公子的名声,是凭人空口白舌,就能随意污蔑的吗?”
顾老夫人这番话,可谓是没有给今日这场宴会的主人留一点体面。
大长公主与顾老夫人是同样的年纪,两个满头银霜的老太太站在一起,到底是顾家老夫人的气势,要更胜一筹。
大长公主因为心虚,所以露了怯。
但春嬷嬷是她的人,她护着春嬷嬷,就等同于是护着自己的颜面。
“老夫人言重了,你我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一时看错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顾家家风严谨,我们都知道两位公子的为人,才急着前来求证的,不是吗?”
顾大夫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求证?大长公主只怕,是急着来坐实我顾家儿郎藐视皇家的罪名的吧?这屋子里只有两个女子的尸体,死无对证,你们原本打着什么主意,定是无人知晓了!”
“你——你是想说,本宫在存心算计你顾家人了!”
顾大夫人抬了抬下巴,“大长公主乃是金枝玉叶,您说一句不是,那臣妇便信了。即便不信,臣妇也拿不出证据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