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余溪风一步一步向前。
刀锋虚提在地上。
两边的景象如同修罗地狱。
那些与变异种交缠在一起的女人,
其中一部分,已经很难将她们界定为人。
尖利的惨叫,
还有虚弱的抽泣声不断地刺激着余溪风的神经。
关之钟仍然在喋喋不休。
“她们为什么生不出孩子?
“是她们太没用了,”
“如果人类的传承只到我们这一代,这未免太可悲?”
“争取那些有什么用,你有没有见过北方基地的新生儿数据,5w人,人类最后的基地,两年期间,婴儿没超过500,
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居然还有五百个婴儿降生?
余溪风前世听幸存者提过,
在层出不穷的极端环境下,最后一批新生儿少有幸存。
两世加一起,余溪风都没见过襁褓里的婴儿。
真难想象。
关之钟为什么会对一个不存在的东西,抱有这么强的执念。
余溪风只在唐家囤见过几岁的小孩。
唐家囤组织得当,人员简单,
算得上世外桃源。
即便这样,
唐家囤的小孩,没有死在层出不穷的天灾里,
却在关庆吉的手里,死了不少。
关家是望族,
从余溪风接触的这几个人来看。
关家多少有点什么世袭的精神疾病。
余溪风想了想,道:“你认识关庆吉吗?”
关之钟没想到余溪风会说这个,他愣住:“庆吉?你见过他?”
看来是认识,掐指算一下,关之钟辈分比关庆吉高。
余溪风说:“我送你去见他。”
这么一通扯,两人的距离已经拉近了很多。
余溪风最终拿出的是手枪。
子弹没能打到关之钟的身上。
从天而降两道透明的档板,正好堵在了前后的过道上面。
子弹在档板上劈出了金石的声音。
档板出现了些许的形变,却没有断开。
余溪风看了一眼站在过道尽头,似乎一切尽在掌握的关之钟。
她收回枪,提刀斩在子弹孔的位置。
关之钟唇角的那一抹笑看上去很刺眼。
绳索与机括相摩擦的声音,这地底有不少装置。
不算智能,但胜在好用。
余溪风心中警铃大做。
滴答,滴答。
油彩滴落在地上,
余溪风退了一步,仰头。
这个地底竟然做了吊顶,上面有很多管道口。
余溪风头上的管道口,正往外倾倒油彩。
看成分,就是绘制在神女身上的那种。
在外边的时候,还以为是某种颜料,
贴合在人身体的表面。
到了这地里,这些油彩一面包裹着女人的胴体,一面容纳着各类奇怪状状的变异种。
地牢里的惨状,这些女人能跨越生殖隔离,和变异种结合。
也许就是这种油彩的功效。
虽然不知道这个油彩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
它确实是活的。
余溪风看不懂这个油彩。
但已经领教了这个油彩的晦气。
别来沾边。
余溪风又退了两步。
过道很窄,并没有多少腾挪的余地。
油彩还在源源不断地往里蛄蛹,添注。
余溪风感觉到了一种毁灭种的气息。
但还不能确定。
油彩已经漫到了脚下,
攀着鞋子,在即将够到余溪风的裤脚时。
关之钟紧紧地盯着这一幕,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只要沾到了皮肤,
余三这一辈子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关之钟满怀恶意地想着。
那些油彩却开始往后缩。
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疼痛,又好像碰到了天敌,
扭得像一条麻花,
发出磨牙一般的声音。
关之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笼子里,一个女孩看到这一幕,她顶着一头草一样的蓬发,眼睛放起光来。
“神女……神女。”
她从地牢里爬了起来,虔诚地朝着余溪风消失的笼子跪下:“神女!”
女人们拍着透明的档板,
“神女,求求你——”
“神女,救我,救命——”
“神女,神女,神女——”
她们自发地在牢笼里叩拜,呼喊。
关之钟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都给我闭嘴。”
余溪风仍然站在那里,刚刚向余溪风身上攀延的油彩却失去了目标,连活性都萎靡了不少,
开始没头没脑地往外躲避。
余溪风没做什么,只是洒了一点水而已。
是空间里的水,也是余溪风和章秋的生活用水。
这样的水,余溪风有一整个湖。
余溪风基本可以确认,这个油彩是毁灭种。
已经很多次实践过了,
空间的产物,对于毁灭种存在着克制。
对于变异种的功效尚不明确,
严格意义上,
小橘和苍灰,都比过去要大许多,都能算变异种。
没少在湖泊里喝水。
空间里的东西能改善,甚至疗愈由毁灭种带来的疯狗症,
最初,毁灭种只指代,对一切其它生物抱有杀性的物种。
后来,毁灭种衍生了许多方向,不再只局限于攻击。
这增加了毁灭种的辨识难度。
毁灭种最基本的判定方法,
就是它们不会繁衍。
没有下一代。
它们扭曲,破坏的基因不会传承下去。
北方基地对此有一个颇乐观的看法。
毁灭种所爆发的能量,注定是不可持续的。
只要送走这一批毁灭种,北方基地就轻松了。
但以目前的形势来看,
谁送走谁,还不太好说。
观察有没有后代,这需要时间,也需要幸存者用性命去总结经验。
章秋在空间里,他拿到了那些培养皿。
这些培养皿里的蒲公英,在空间里都迅速失活。
余溪风心中有一个粗浅的判断。
蒲公英也好,油彩也好,应该都是毁灭种。
伴随着虔诚的磕头。
水从余溪风的手里挥洒出来,这让她看上去,确实像是布施雨露的女神。
余溪风心里升起一种装神弄鬼的羞耻。
她绷住了脸色。
“神女,什么狗屁神女。”关之钟冲了上来,“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多可笑啊。
祭司给所有女人冠以神女之名,
却又让她们受尽折磨。
真正的神迹出现时,
祭司反而是第一个提出质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