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向阳乃调查清楚了这几年雪之下究竟发生了什么。所谓的高岭之花不过是她用于保护自己的外壳。
“另外,我可没说我是什么善良之辈。我憎恶着人类本身。从五岁那年,我用肥皂水毫无理由的浇向地面上的蚂蚁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人类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继承了生物争斗嗜杀的基因,只知道在泥坑里翻滚撕咬,却从来不懂得宽恕。人和人的感情是永远也不会相通的。”
江离两手一摊。
比企谷震惊于第一次见到能和雪之下辩的有来有回的角色,同时也惊讶于眼前男子虽然表面光鲜亮丽,但内心的阴暗程度与他相比不遑多让。
“所以再更要建立一个公平的世界不是吗?”雪之下大声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倔强。“有着强大的能力,却放任自流,甘愿沦为众生的一员就显得你贴近人情了是吗?”
“你不应该说出如此……愚蠢的回答。”笑容戛然而止,江离不禁愕然。嘴巴下意识的微微张开,皱紧的眉毛蜷成一团,他感到无法理解。“正确性和合理性是两回事。有些看似正确的事情是永远无法做到的。”
“好好,stop,怎么我一来就吵架。”
门开了,是穿着白大褂的平冢静。
这不是你乐意看到的吗?
江离暗戳戳的想,但没敢说出来,眼下最重要的是给雪之下一个台阶下。
“部长在教我数学题。”
明目张胆的撒谎,江离举起了桌上的数学书。
“哦~是高数啊。”
平冢静饶有兴趣的凑近观察,“大学毕业后我就没怎么碰这个了。好学是好事,但作为教师我还是要说一句,做好课本上的内容才是重点。”
“知道了,知道了。”江离极为敷衍的应承下来。
“还有!”
平冢静一个脑瓜崩弹在男人的脑壳上,望着江离抱头捂着脑袋痛苦的模样,好笑的说道:“跟女生说话要注意语气,不要什么话都往外说。快点跟雪之下道歉。”
“对不起。”
江离两眼含泪。
让他和雪之下相互纠正又不让他口无遮拦,他可真难做。
“说回正题。”
“川崎沙织,也就是和企比谷同班的女生。”
众人把目光聚焦到企比谷身上。
“你们知道的,我怎么可能和班里的女生有来往。说起来,由比滨同学也是和我一个班级,你们怎么不去问她?”
“好了,跟那个女性绝缘体没关系。前几天川崎同学的弟弟打电话给我向我询问姐姐的最近的动向,说是经常打工到半夜才回来。”平冢静用手里卷成的试卷轻轻拍了拍桌子。
霓虹学生打工有着严格的规定。在最大尊重学生意愿的前提下,为了保护学生的健康发展,近乎苛刻的限制了打工的工种和工时。
非法接纳学生打工会面临罚款,停业甚至短期拘留的风险。
“原因呢?”雪之下问道。
“finance.”即使是平冢静也无法轻而易举说出这个有些残酷的事实。
“为什么要派我们去,这应该是校方自己的问题,学校本就设有给予贫困学生无息贷款的专项补助。”
雪之下皱眉。她的母亲是这间学校家长监督委员会的会长,从母亲电话声里得知了许多必要不必要的程序。况且她这不是许愿屋,更不是接受外包业务,处理因别人无能而生产的问题的垃圾场。
“学校有学校的难处,老师有老师的难处。”
“平冢老师,这不是你下班去居酒屋喝酒的理由。”雪之下叹了一声。
“大人的世界,小孩子少管。接受吗?不接受的话我就去找其他人了。”
“平冢老师,除了我们你好像也没别的人选了啊?”
江离戏谑的调侃道。
“我这不是激将法吗?”平冢静一把抓过江离的脑袋,使劲用指关节钻起了他的太阳穴。“你就忍心看到一个好学生被生活摧毁吗?给我接!”
“软的不行来硬的是吧。好好好,我答应了,你先停手。”江离拍着平冢老师的右手,唉声求饶。
“你说了不算。”平冢静轻笑,随后看向了雪之下,听着对方赏心悦目的求饶声,她的心里舒坦了许多。
“别闹了,我答应了。”这里不是打闹之所,雪之下选择这个教室本就是图一个清静自在。而眼下这对师生宛如两条泥地里撒泼打滚的野狗无时无刻在玷污她的眼睛。
“那就好。”平冢静随即停止了酷刑,“我约了川崎的弟弟在学校边上的咖啡厅。你们差不多就可以动身了,现在赶过去的话大概还有五分钟的余裕。”
看来她是早料到了结果。
“今天家里我还有点事。”闻言,江离立刻冒出了开溜的想法。但从平冢静那一句难处,他就大致猜出这件事有多麻烦。
“你家里无父无母的,孤身一个人住在高级公寓里,能有什么事?”平冢静两手抱胸,一脸凶相。
“呵呵…….”江离讪讪的笑着,“今天是我培养情操的日子。”他也懒得编个一本正经的理由。
“江离同学,你知道吗?在霓虹,凡是说这句话的学生,一般都是准备去便利店,回家关上门…….”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江离赶忙上前试图捂住平冢静的嘴,这女人已经开始准备造他的谣了。
他慌张的回头看了雪之下一眼。他不要脸是没错,但这已经算社会人格摧毁了。
“我也还没表决呢……”看了许久江离和平冢静别开生面的表演,企比谷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嗯?”
迎面而来的平冢静极度不满的哼气声。
“当我没说。”
“快走吧。”雪之下揉了揉眉头。
“好耶,是社团活动。”
由比滨兴奋的抱住雪之下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