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父的消息零零散散,说给雪之下就是更是零零散散了。来来回回就听见好人,不求回报这几个字,具体原因却是讳莫如深,一个字也没说。
仿佛她那位风华绝代先祖只是动了动脚趾,江离的先祖就像死缠烂打的舔狗一样拜倒在对方的石榴裙下,求而不得,又训诫着后人好好守护人家的后代。
不过要真是这样。对方也不会直到45年的时候才和人家在东京偶遇了。依着江离想一出是一出,行事不计后果的性格,他的祖先估计也好不到哪去。如果是游戏的话,整一出阎锡山的野望,反推霓虹兵下太平洋洗澡,第二年踌躇满志准备登陆东京也说不定。
雪之下从游离的思绪中拉回,看向江离。
而当江离提到他把书中的雪子看做是雪之下本人后,雪之下才猛然意识到。或许相像的不是那位古典的雪子,而是她与那位素未谋面的祖先。
一股难以名状的眩晕向她袭来,一时间令她感到摇摇欲坠。
江离说过,正因为他不相信命运。当命运找上来的那一刻,才会显得无比讽刺。
“喂,你没事吧?”见雪之下面色惨白,江离连忙俯身抓住她的肩膀。一时间熏风裹起一阵涟漪,雪之下闻见校服上的江离的味道,更晕了。“
只是低血压,休息一下就好。”她撒谎道,鼻子却止不住嗅了嗅这独属于江离的体味。
“啊。抱歉。”江离慌忙站起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下午的时候雪之下似乎就嫌弃过他身上的味道。
“我先去泡蜂蜜水。”
“回来“,雪之下清冽的嗓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江离突然收住脚步转身,眉间一道痛苦裂痕的转瞬即逝。
“你受伤了?”
…
她早该觉察到的,连续打倒了三人也不意味着江离是什么秘密实验培养出来的超级士兵,而是与普通人无异的肉体凡胎。
“没有,小伤,睡一觉就好了”。他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转动了一圈肩膀,当他准备更进一步向后触摸自己的肩胛骨时。难以忍受的刺痛顿时扯的江离收不住他咧开的嘴角。
“让我看看”。
“不要,你想干嘛?不要!”
雪之下的眼神愈发严厉,像极了批评外面闯祸回来孩子的母亲。
江离尴尬与其对视一会儿,最终败下阵来,讪讪的开口道,“医药箱在书架的柜子下面。”他对倔强的眼神没什么抵抗力。
雪之下站起来向房间的深处走去,不一会又走了回来,声音恼羞中带着颤抖,“这是你家。”
“带你去总行了吧。”
江离引着雪之下来到书房,也许是他的错觉,路上他回头看雪之下,发现对方牢牢的贴在他身后。
然而下一刻,她就连忙后退保持距离,“你干嘛?”。雪之下警惕的说道,脚步不自觉的摆开空手道的架势。
不像是男女之间暧昧的气氛,倒像是压着他去刑场砍头的。
江离无奈的耸了耸肩。
书房就在客厅的不远处。
这间公寓的布局其实和雪之下的那间没什么区别,书房,主卧,次卧,位置基本都是一样的。除了装修风格,唯一不同的是,江离的书架上空空如也,只零星的放了几本外文图书和一只黑色的摇表器。
江离蹲下身子,从书架下方的柜子里取出医疗箱,递给了雪之下。
与空荡荡书房相对的,是装满了各种瓶瓶罐罐,用于治疗外伤的药品的医药箱,就像是它的主人提前知道自己会受伤一样。
江离打开柜子的时候,雪之下甚至瞥见角落里存放着aed,一盒违禁的镇痛剂与急救用的肾上腺素。
雪之下忍住追问的欲望,拍了拍书桌前的椅子,默默让声音保持冷漠,\"转过去\"。
事已至此,江离也不多犹豫,背过身,扯住衣角一拉一把拽下上半身的衣服便坐了下去。
“你这人......”雪之下瞪大了眼珠,又摇了摇头。
“怎么了?”
“没什么。我要开始了。”她说道。
并不是大块呼之欲出饱满的肌群,江离颀长的上身与锻炼出的肌肉构成了一种奇特的美感,使优雅与暴力巧妙的结合在了同一具身躯上。
雪之下伸出指尖,于虚空中隔着几厘米的距离在江离的背上游走着,龙蟠虬结的线条如同狰狞的恶鬼在他宽阔的背肌上聚结成世间最具力量感的浮雕。
那木制椅子被重击后,勾勒出深深红印的肌肉,像是有生命般随着主人的呼吸上下起伏着。上面的每一个毛孔,每一处皮肤纹路,无一不张扬着,这具年轻肉体所蕴含的性张力。
“雪之下,我痒。”贱兮兮的声音传来,雪之下突然收回了自己的右手。
不知不觉间,她的手指已经触上了江离那张蝙蝠般宽阔的脊背,随着上面的肌肉绕了一圈。
“你等着,我去取点冰冷敷。”少女唰的一声站起来,兀然的走了。
不知为何,江离总觉得雪之下刚才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雪之下想到,和先前她在高中时敬而远之的同班男生一样。
不,江离要强大的多。
雪之下脑海中一闪而过江离脱下衣服时,胸肌,肩肌和三头肌的滑动,,小脸不禁一红。
她扎好着冰袋回到书房,重新审视着江离这尊堪比古希腊雕塑般健美的上半身,不禁屏住了呼吸。
她才发现,背部的阴影并不是肌肉凸起的线条,而是一道道触及肌肉深层,皮肤再也无法修补的浅色疤痕。
这是另一幅画,盘旋在狰狞恶鬼之上的,是无数柳叶般凌乱,浅色伤痕恣意舞动,蜿蜒蟠曲,张牙舞爪写意的骊龙。
这需要承受多少痛苦,在多少个不眠之夜在彻骨的疼痛中昏睡过去,才能锻炼出这样一副宛如怒目金刚的肉体?
弯腰注视着地面的男人,仿佛感受到了女人的目光,转而开口说到,“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是那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吧?”
“什么时候开始的?”雪之下把冰袋敷了上去。
“你是在二年级的时候转学的吧?那大概就是在……..”江离思索了一会儿,“好像差不多就是在那个时候?”
要是她晚一点回去…….
“啊,你别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就算你不走,家里也会让我接受训练的。”江离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打断了雪之下的遐思。
“别误会了,我只是稍稍感到一丝丝吃惊罢了。像你这样的公子哥能吃的了这种苦。”雪之下听出来,他哼的是他们小学的校歌。
“那就好。”江离灿然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