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夕暮
作者:Zaleplon   我的未婚妻雪之下拼命想逃婚最新章节     
    大概还剩七八步的时候,雪之下回头看了江离一眼。
    他知趣的就此收手,在河边摸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像猫一样。
    女人的嫉妒是对于创造能力的嫉妒。生男孩的女人,从抚养孩子的过程中,体味到对男子创造能力巧妙复仇的欣喜。女人体会到妨害创造的活生生的意义。奢侈和消费的欲望是破坏的欲望,到处都是女性的本能占据了胜利的位置。
    他对女性的态度倒不至于像俊辅那样对女性充满仇恨。也许对女性的第二性质的评价等同于比较男根一样。唯一的区别是,男性的比较通常是在私密的卧室或者浴室而女性第二性征应的攀比无处不在,类似于社会的性压迫。
    如果这样去理解雪之下的心情应该就比较方便了。
    然而江离也明白,这种理解带着人世间几分残忍的意味。
    雪之下展现出来的愤怒被他全盘接受了,而他之所以容许,是因为人会容许脆弱和可爱的东西在他面前放肆的,如同暴虐和透明的蜻蜓膜翼,人们只看到了哀伤的意味。
    他一向没什么做好人的自觉。
    这里离着瀑布已经有了一段距离。
    杉树从四周包围过来掩映在溪流上,渐渐从湍急的瀑白色转变成带着带着绿意的云母色。
    水底下冰凉的黄色砂岩如同是岸边黄色泥土延伸出来的硬质。
    湿润的地衣,叶片呈羽毛状岔开着。锯齿状的叶边以斐波那契数列排列着。
    户部发现了江离的消失,在远处朝他喊了一声。
    江离挥了挥手示意,没有过去。
    以他过去屈辱的个性,期待钻出来一条惊慌的蛇自己来个英雄救美从而达到冰释前嫌的效果不啻是一种特休斯的剧情。
    他紧盯着雪之下边上槲蕨丛,幻想着一条细长无毒斑斓的水蛇,在阴暗带着腐气的泥土中苏醒,少女轻微的呼吸声让察觉到猎物的震动,吐着鲜红信子的上方(蛇的信子总是干净的),一对红宝石般的眼睛悄然丛苔藓下方的石缝里探出来,而后惊慌失措的被猎物史无前例的体型吓到,发了疯似地逃窜。
    从来就不存在什么水蛇,水蛇的微粒存在于世间任何江离无法感知到的角度。
    英雄救美的幻梦实在是心灵上卑微的乞讨,麻风病人跪倒在在恒河的浴场上,在烈焰的烧尸声中,伸出枯枝般的胳膊祈祷太阳那一缕曙色。
    而太阳掌管着腐烂,统治着扩展到那地平线的赤锈色的广袤,注视着漫山遍野的男人静静的在草丛间腐烂。它的存在使死的存在明晰了,这是绝不被允许的。
    是他命令自己去雪之下身边的,而不是可笑的祈求那灿烂投向内心温柔的一瞥。
    正当他准备过去道歉的时候,雪之下忽然站了起来。
    嬉戏结束了。
    路过村口的时候又看见那张从学校里搬来的课椅,只是两只猫都不见了。
    村口的田野沉浸在夕暮的缱绻中,远处是的群山在宛如夜晚栖息在窗台上的灯影。温和透出水泥孔隙中散发着白昼残热的气泡。
    晚饭是在道场将就的。
    列席而坐,年迈的婆婆弹了千鸟和水之变。
    众人无话。
    饭毕去沐浴的时候,户部缠着江离学了几招波兰军刀的招式。
    村庄的夜很长,等人意识到黑色绝缘般的寂寥后,不过是晚上九点。
    “话说回来,江离同学你这也太恐怖了。”
    户部打着哈哈,无聊的房间内将竹剑挥来挥去。
    平时一个男生倒还好,一旦聚集在了一起就史无前例的乱了起来。
    四张并排的床铺,无不凌乱掀开棉白色的一角。那张低矮的深色木桌,充电线与背包叠成了哈尔的堡垒。
    “平时总想着差不多,差不多,到了关键时刻这差一点,那差一点,像只蜗牛一样一遇到问题就胆小的缩回去怎么行。”穿着睡袍的江离把书从背包里取出。
    和叶山的平板不同,他是顽固的纸质派。
    “我说你们两个,到了乡下还要勤勉的学习吗?”比企谷默默的看着江离和叶山为接下来的阅读做准备。
    “不然好像也没什么事干吧?”
    “娱乐啊,娱乐。你们是青春期男生吗?”没有叶山和江离的陪伴,户部只能和比企谷聊天。
    “连游戏都不玩吗?”比企谷在角落默默的盯着江离和叶山。
    “我是凡人,不是苦修士,既然这么迷茫的话不如跟着我们如何?”江离说着从背包里又取出一本三岛由纪夫的丰饶之海。
    “不是吧,那我岂不是没事干了?”户部悲痛欲绝的哀嚎道。
    “翔的话看看手机如何,我每个月都会有很多流量剩余,可以借你。”叶山出言安抚道。
    “你的手怎么了?”比企谷注意到正对着他的江离手腕不自然的阴影。
    “哦,是这个吗?”江离说着一翻手腕,把袖口捋了上来。
    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害在灯光下泛着肉体新鲜的光泽,它在手腕掌长肌腱和桡侧腕屈肌腱短暂停后顺着更深的掌心蔓延。
    宛如蜈蚣般,肉体过量的修补就像一块癞蛤蟆肚子贴在少年严峻的小臂上。
    ...
    就算是叶山也和户部一样屏住了呼吸。这两个筋显然是被切断后再用手术缝合上去的。
    “十七岁的时候,家里为我举行了十番打。”江离不动声色的重新遮住了手腕,显然少年也不喜欢这道丑陋的伤疤。“我的第四个对手是我的德国长剑老师,当时为了节省体力冒险的用了以伤换伤的手段,不过现在来看好像没这个必要,因为后面的几场赢得很轻松。”
    “左手手筋都快被挑断了你是怎么赢的?”
    “用牙齿咬住手腕,腾出右手来继续。”江离左手随意施展了几个极度要求韧带韧性的动作。证明自己现在左手的灵活性无异于常人。
    “你这样可不能让女生看见,杀伤力太大了。”户部若有所思的说道。“尤其是雪之下。”
    户部直言不讳的发言惹得所有人呼吸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