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楚韵汐提着的心还是稍微放下一点,“没有就好。”
没有,就还有希望。
三人坐下,互相说着分别后的情况,原来楚仲熙当时已经完全昏迷了,昏迷前,大哥楚元熙还在奋战,醒来后,人已经在砍柴的老夫妻家里了,他急着去找大哥,但无奈伤势太重,只得休养了十日,十日后他就执意拜别了老夫妻,在附近寻找起大哥来。
一连找了一个多月,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楚仲熙实在没有办法,只得买了一匹马,回到了京城。
回来后却听说侯府被抄,小妹楚韵汐幸免于难,嫁到了隔壁定北王府成了定北王的侧妃,好在侯府已平反,皇帝下了罪己诏,他的满腔怒火才算稍微平复。
于是立刻来到定北王府看小妹。
楚韵汐也将这两个多月的情况捡重要的说了说,开心过后,她才开始有些心虚,楚韵汐的二哥回来了,他一定对自己的小妹十分了解,时间长了肯定能看出端倪,只怕自己的身份没办法保密了。
“小妹,小妹?”
楚韵汐如梦初醒,刚刚自己想着事竟然走神了,她忙应声,“二哥你说什么?”
“明日你带我去祭拜母亲吧,我回来了,该跟母亲说一声,让她安心。”楚仲熙说到忠勇侯夫人,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好。”
萧慕北叫来凌管家,让他收拾客房,对楚仲熙道:“今晚你暂且在王府住下,忠勇侯府久不住人,明日我让凌管家带人去打扫打扫,所查抄的财物这两日户部就会清点清楚送回侯府,以后,侯府就靠你撑着了。”
楚仲熙终是忍不住落了泪,这次出征,鬼门关里走一遭,家里遭逢大变,亲人阴阳两隔,仿佛什么都变了,就连小妹,似乎也变了很多。
但楚仲熙只以为是自己太久没见过小妹了,也没有多想。
第二日上午,萧慕北陪着楚韵汐和楚仲熙兄妹两个去祭拜忠勇侯夫人。
楚仲熙七尺男儿,在忠勇侯夫人墓前嚎啕大哭了一场,楚韵汐也陪着掉了很多眼泪,最后楚仲熙在忠勇侯夫人墓前发誓,定要找回大哥,还有父亲的尸骨,也要找到,带回来和忠勇侯夫人合葬。
祭拜过后,已近正午,三人往山下走去,走到半山腰,白羽从前面折回来,道:“有家出殡的上山来了,抬着棺木,王爷您看要避吗?”
京城这边出殡都选正午,据说这个时辰是一天当中阳气最盛的时候,可以压制一切妖魔鬼怪,当然其他各地也有不同的风俗,大家都习惯了。
不过民间有说法,碰到出殡的不吉利,一天都要倒霉,所以老百姓一般远远看到都会躲开。
萧慕北倒是没什么忌讳,但他怕楚家兄妹忌讳,于是看向楚韵汐,楚韵汐却已经开口道:“见棺发财,有什么好避的,你忘记我是干什么的了吗?”
她头一扬,似乎在说我一个仵作会怕棺木和死人?开什么玩笑,神态傲娇,莫名有喜感,萧慕北忍不住笑道:“是是,楚仵作厉害,鬼怪见了都得躲。”
楚韵汐刚想自夸一句,却听到楚仲熙道:“仵作?”
楚韵汐心里一沉,完了,怎么把二哥给忘了?不过这事他早晚也得知道,昨晚楚韵汐已经想到了,于是堆出满脸笑意,将昨晚想好的说辞搬出。
“是啊二哥,我现在是大理寺的女仵作,十分厉害呢,王爷做了大理寺卿,我也不愿待在王府,恰好大理寺仵作一职空缺,我就走了个后门。”
“干个仵作还要走后门?”
楚仲熙一脸不可思议,“还有,你以前不是最胆小的吗?我记得有次家里的一个老嬷嬷去世,你都不敢自己睡,硬是在娘亲的房里睡了一个月。”
竟然还有这事?
楚韵汐冷汗淋漓,干巴巴的笑道:“我这不是,长大了嘛。”
“还有,你怎么懂得验尸?”
楚韵汐哼啊哈的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这时萧慕北淡淡的开口,“大理寺的老仵作退休之前,我让他带了韵汐两个月。”
楚韵汐诧异的抬头,只见萧慕北一脸淡然,仿佛说的真的一样。
白羽黑木眼观鼻鼻观心,脸色毫无变化,也仿佛萧慕北说的是真的一样。
要不是楚韵汐知道自己这一身本事的来历,几乎都要相信自己的确是跟着老仵作两个月成才了。
他为什么帮她圆谎?他知道了什么?
楚仲熙也愣了一下,如果不是因为萧慕北是王爷,尊卑有别,他几乎要怼回去了,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道:“王爷,这不合适吧,小妹毕竟是女子,怎么能当仵作呢。”
“我喜欢呀。”楚韵汐接的很快,“是我求着王爷要学的,我觉得能为死者申冤,替死者说出他没来得及说的话,是一件很有功德的事。”
“你…”
楚仲熙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小妹一下子变了这么多呢?
这时,那队出殡的人吹吹打打的也已经走到了他们旁边,几人往边上挪了挪,让棺木过去。
楚韵汐忽然“咦”了一声,“熟人呢。”
原来跟在棺木后披麻戴孝的,正是昨日如韵楼跳楼的楼三的夫人,罗氏。
不用说,前面棺木里躺着的,定是那楼三了。
“楼夫人,怎么这么快就出殡了?不需要停灵三日吗?”楚韵汐奇怪的问。
罗氏看到楚韵汐,还认得是昨日跟官府的人在一起的那姑娘,于是苦笑一声,“姑娘,我这男人,活着的时候对我们娘俩不闻不问的,日日往那青楼跑,还欠了一屁股债留给我们娘俩,我没把他扔乱葬岗,已经算是仁慈了,还停什么灵,赶紧埋了了事,我还得做活养活孩子呢。”
昨日楚韵汐已经听她说过这事了,知道这楼三也是个混账,家里有妻儿,还天天跑出去鬼混,不由得也对罗氏生出同情,附和道:“说的也对,的确没有必要守灵了,那你们快去忙吧。”
罗氏还记得昨日就是萧慕北给她的银子,虽不知萧慕北的身份,但看穿着也知道身份非富即贵,当下又谢过萧慕北,这才又让棺木继续往上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