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师叔，凭什么啊？”
    “你不好意思赚我的钱？”
    凌子虚颇为不甘。
    老神医一脸严肃：“子虚，不是不帮你。”
    “这是规矩。”
    “你设身处地的想想，假如你耗了大力气，培养了一个弟子。”
    “眼看着成器了，弟子要走。”
    “他若真的走了，你不给惩罚，别的弟子只会觉得，离宗是个小事。”
    “一来二去，也就跟着走了。”
    “你没办法，只能严惩。”
    “但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废去修为也好，种噬魄针也罢，或者其它手段。”
    “那都是能解的。”
    “你的弟子出门右拐，找一家宗门，求对方解咒，为此愿意报效个十年二十年的。”
    “对方当然乐意，毕竟白得一个培育成功的弟子。”
    “别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本无可厚非。”
    “但是，你的其他弟子，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你的惩戒手段，熬过去了，大不了找个宗门拜山，就能解？”
    “会不会产生连锁效应，弟子们在宗门需要回报时，纷纷扛着惩戒离开？”
    凌子虚哑然。
    的确，如果惩戒没有极为严重的后果，那就没人会惧怕。
    “但是，这不是最可怕的。”
    老神医接着说道：“既然离宗惩罚能接受，那么，别人来重金重宝，邀请你离开天机阁。”
    “惩戒你能扛，你会走吗？”
    “我？”凌子虚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当然不会啊，这里是我的根。”
    “嗯，你的确不会。”
    老神医正色道：“但那些刚炼完体，消耗了宗门大把灵丹妙药的四阶五阶弟子呢？”
    “别人如果给他们开出一百万，或者更多，他们会不会走呢？”
    “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宗门又会回到以前那般封闭，离宗者杀。”
    “甚至为了担心自己宗门的术法外泄，又开始藏私。”
    “那咱们的改革，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才有了宗门公约。”
    “各家惩戒的弟子，别家绝对不治。”
    “哪怕你们今天骗了我，但我施展救治之时，也能察觉到她们身上的气。”
    “宗门弟子不是散修，气会很顺，而不是乱中有序。”
    “那时候，我不会管她们曾经是哪个宗门的。”
    “只会在她们身上，再种一道天机阁的禁制，代表我们天机阁，遵守了公约。”
    “所以，为大局计，二位，请回吧。”
    老神医把话说得极为透彻，且占尽了道理。
    再死缠烂打下去，也没了意义。
    凌子虚重重叹了口气，带着众人走了出来。
    第一次在天机阁吃瘪的他，格外不爽。
    “没事啦。”
    陆流苏反倒是笑了：“节约了一笔四百万的贷款，我反正不亏。”
    “对了，公司给我安排个月薪六千以上，包吃住的工作这件事，还算数吗？”
    “算。”
    林老板果断答道。
    赵倩兮却一路低垂着脑袋。
    她和陆流苏不同。
    陆流苏打了一年的工，早已经接受了自己奇经断绝的事实。
    但她才刚被废修为。
    天机医馆在她心里，就是应该理所当然治好她的希望。
    但是，事实却是。
    天机医馆不仅不会治她，还断绝了她所有的希望。
    这番打击，沉重至极。
    回到顾风家后，她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死活不肯出来。
    整整关了两天之后。
    房门终于被敲响。
    “老赵。”
    顾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有个人，我觉得应该带你去见一见。”
    “相信我，这个人你见了，不会后悔。”
    时隔两天，走出房门的赵倩兮，头发凌乱，神色憔悴，眼眶深陷。
    连走路都是飘的。
    “哎……”
    顾风重重叹了口气：“还能走么？”
    赵倩兮一脸绝望，轻轻摇头：“晕……”
    “我背你。”
    顾风不由分说，将她一把捞起，放在了自己背上。
    一路将她背着，带去了隔壁茶楼。
    正准备推开包厢门时，后背，却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她睡着了。
    直到天色将黑，她终于醒了过来。
    揉了揉眼睛，苦笑道：“好啦，我想通了。”
    “废了就废了呗，实在不行，我这个条件，去当网红也能挣大钱的。”
    “我跟林老板说说，让他侄女介绍一下，去他侄女公司签约。”
    “他侄女再带带我，说不定我火了，挣大钱。”
    “到时候，你们可就高攀不起了。”
    她自我安慰着，顾风却朝她身后一指：“你看，那仨傻逼是谁？”
    赵倩兮回头一看。
    身后正在斗地主的三人，竟然是专程从兔山赶过来的时家兄妹和云归庐！
    “别特么斗地主了！”
    顾风抓起一个靠枕，朝三人一砸：“靠过来！把你们早上说的话，跟她再说一遍！”
    时天行率先过来。
    看着赵倩兮手脚上的花纹，噗嗤一笑。
    “嗨……屁大个事。”
    “不就是奇经炸了吗？”
    “咱混散修的，谁没炸过似的。”
    “咱们穷，可去不起宗门里疗伤。”
    “但咱们有自己的法子。”
    他大大咧咧地往赵倩兮身旁一坐，抓起桌上的瓜子，一边嗑一边说道：“兔山那边有个怪医。”
    “是部族里的巫，手法挺邪的。”
    “但能治奇经和气海，八脉不知道。”
    “毕竟咱们混散修的，还真没见过八脉也玩炸了的。”
    听他一说，赵倩兮仿佛打了鸡血一般。
    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此话当真？”
    她兴奋道。
    “妹儿叻……”
    时天行有些无语：“你身边这位爷放话了，我敢骗你，他会把我打成傻逼。”
    “他说了打，是真的要打的。”
    他这么一强调，赵倩兮顿时噗嗤一乐。
    她看向了顾风，柔声道：“谢谢你啊，又让我看到了希望。”
    “那什么……”
    顾风不好意思地挠起了头：“也不是我专程去找他们的。”
    “他们是来找林老板的。”
    “之前林老板答应了公司录用他们……”
    “恰好赶巧了而已。”
    “哦……”
    赵倩兮再度失落了起来。
    “妹儿叻，你莫听他打胡乱说。”
    时天娇在一旁起哄道：“顾老师说了，我们几爷子有法子把你弄巴适，他以后手把手教我们！”
    “放宽心，小问题，我哥陪你们去一趟便是。”
    “哎，他们回来后，咱们要不要摆一桌，正式拜个师？”云归庐搭话道。
    “你特么的都散修了，还拜师？你娃儿假酒喝多咯嗦？”
    时天娇和云归庐，莫名其妙斗起了嘴。
    时天行似乎已经习惯了，懒得管他们。
    他拍了拍顾风肩膀，善意提醒道：“那位怪医，要看运气的。”
    “她老人家一般会提个奇怪的条件。”
    “你能做到，她便给你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