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啊玉儿!”陆明不屑地看着耿玉儿,“百年之前,我将你带上宗门,是觉得你对于符箓之道,还算是有些天赋。
“这百年之间,到底是什么蒙蔽了你的眼睛,让你连大道都看不清了?
“百年之前,我就已带你见证过天道中‘众真之长’的九天玄女。
“百年过来,你却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原来你的天赋,也不过如此,当真是……令我失望!”
他那充满讥刺与嘲弄的话语。
他那犹如俯瞰脚下被他踢开的小宠物的眼神。
令得喜怒一向不形于色的耿玉儿,面目狰狞。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耿玉儿指着身边十名同门,“你们怕什么?一起上啊,他现在也不过就是筑基期。
“他根本禁不住你们的近身,一起上,大家一起上,不要怕他,在这里杀了他,在这里杀掉他。”
然则。
她看到的,却是这十位同门,往她看来的、充满同情的眼神。
因为每个人都看的出。
她破防了!
口口声声让他们不要怕的她。
害怕了!
原本是完美无瑕的她,那美丽的脸蛋,此时此刻。
却是如此的不堪与丑陋。
看似冷漠无情的脸蛋,一旦狰狞起来。
竟是这样的狼狈与可怜。
仿佛能够在那一双双充满怜悯的目光中,看到自己倒映出的模样。
耿玉儿伸出双手,惊恐地摸着自己的脸。
狰狞、杀意、恐惧、绝望……等等情绪扭曲了她的脸。
她试图抚平它。
却根本无法做到。
不行的,不行就这样子结束。
她不能……在这里输!
她的自尊、她的骄傲……绝不能让她任由自己毁在这种地方。
抬起头来,看向陆明那满是鄙夷的眼神。
她举着手,犹如控诉着那高高在上的神灵。
她的声音尖利至,犹如要撕裂自己的胸腔,发出最大的声音:“你得意什么啊?你这个废人!”
周围所有人,纷纷扭开他们的目光。
已经……不忍心再看她了!
……
另一边的支雪滟,并没有回头去看她的五师姐。
虽然师姐那充满嚣张、却又如此羸弱而又绝望的嗓音,传入她的耳中。
让她从内心深处,涌出难以名状的情绪。
此时的她,被来自来自天道的强大能量所充斥。
身躯变形,三头六臂,手持六件神兵。
三颗美丽的脸蛋上,六只眼睛全都在淌着血。
虽然没有回头,但她仿佛已看到了这一刻的五师姐……倒不如说,她看到了跟五师姐一样不堪的自己。
这种照着镜子般的感觉,让她流出血色的泪水。
她只能将这股无力,转化为对尸兵尸将的愤怒。
大半的尸兵都被她摧毁。
她撕开了尸海的防线。
一斧劈出,黑色的大地裂开。
地底钻出数位头戴王冠的尸王。
它们白骨暴露,却又挂着块块血肉。
它们毫无疑问,比先前的所有尸将都要更强。
它们怒不可遏,冲她吼叫。
然后不顾一切地,往她杀来。
但是没有用!
天蓬天蓬,九元煞童。
威剑神王,斩邪灭踪。
紫气乘天,丹霞赫冲。
辟尸千里,卫我九重。
四明破骸,天猷灭类。
这……是天道的压制!
那些尸王,却也不甘心就这样被毁灭。
他们曾经,都是凌霄皇朝的王侯。
他们是整个皇朝最后的希望。
他们将自己埋葬在这种地方,一日一日,承受着生死之间的煎熬。
他们用最痛苦的方式,试图用恶气重塑自己的身体。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们离成功仅有一步之遥。
但是现在,他们离最终的毁灭,也只有一步之遥。
地底的阴天宫,是我们的、是我们的……它是属于我们的。
它是我们崛起的最后希望,绝不能让它就这样被人夺走。
轰!
一名尸王冲上前来,自爆身亡。
强大的劲气波动,令得化身天蓬的玄阴鬼魔,也在这一刻被震退。
其它尸王领着剩下的尸将尸兵,趁机冲上。
短时间内,玄阴鬼魔竟也左支右绌。
“杀了他!”耿玉儿趁机一声尖啸。
纵身而起,划作一道疾光,往陆明杀去。
那十名金丹期的弟子,迫不得已,跟着她一起冲去。
是的,陆明固然厉害。
但他现在的修为,的确只有筑基期。
只要能够接近他……只要能够接近他……
在这一刻,翠云仙宗的他们,与空灵山地底的群尸,目标竟是完全一致。
“你们为什么还是不懂!”陆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个地方……根本不属于你们!”
他手掌一翻,掌心向上。
大量的幽冥阴气,汇聚而来。
初始时,这空灵山碧羽玄洞内虽有阴气,但并不太多。
随着难以计数的尸兵尸将,被玄阴鬼魔击杀。
这些尸兵尸将,在掉落森森白骨的同时,大量幽冥阴气散出。
此时,这些幽冥阴气在陆明的手心不断汇集。
汇聚如黑色的太阳。
陡然爆开!
轰!
靠近的尸兵尸将尽皆碎散。
六丁六甲在无形的助力下,力量进一步壮大。
“啊!”宋稀元一声惨叫,被数只鬼魔抓住,撕成碎片。
马智心寒,突然一刀插在自己胸膛,血光闪过。
他借着这道血光,飞出六丁六甲阵,冲向洞外。
沿途洒下无数血雨。
那些弟子看到两名师叔,一死一逃,心胆皆寒。
他们原本就无意与陆明师兄战斗,眼看着形势不妙。
竟是抛下耿玉儿,扭头纷纷飞逃。
“死啊!”
耿玉儿歇斯底里,尖叫声中,凝气为剑,一剑斩向陆明。
陆明人不动,心念微动。
刷!另一边的玄阴鬼魔,回首一斧。
斧光破空而来,如同雷霆,斩在猝不及防的耿玉儿胸口。
耿玉儿喷血抛飞,往下坠去。
支雪滟三首六目,六只眼睛继续淌血。
她不想朝师姐砍出这一斧的。
但是她无法抗拒主人的命令。
原来,这就是同门相残的感觉吗?
她哭着哭着就笑了。
也许,她们所有人……真的都是活该。
血色的泪水,狰狞的笑容,这一刻的她,脸蛋凄美,眼神怨毒。
竟是诡异至难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