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立在三层的台阶上。
不多时,空释老禅师身穿红砖大袈裟,飘然而入。
“老僧空释,见过阴皇阁下!”空释老禅师双手合十。
却是盯着陆明看。
此刻的陆明,已用明易三变改了模样。
同时也变化了自身的气息。
却任有一种,被这活了两千岁的佛门高僧、看通看透之感。
“阿弥陀佛!”老禅师忽的生出感叹,“有人之才,胜于陆明十倍。胜于陆明十倍之人,却仍是陆明。这三界,当真是无奇不有,却又似理所当然!”
陆明也不否认,道:“老前辈以前见过陆明?”
老禅师道:“不曾!”
陆明道:“那你如何认定,胜于陆明十倍之人,仍是陆明?”
老禅师念声佛号,道:“善逝从来非本相,枯荣生灭尽空门。我虽未见过陆明,但一看到你,便已知谁是陆明。”
陆明道:“‘善逝’乃是如来十号之一,佛尊用它来比陆明,令陆明愧不敢当!”
老禅师道:“原来阴皇阁下,对佛经亦有了解?
“佛有十号,一曰如来,二曰应供,三曰正遍知,四曰明行足,五曰善逝,六曰世间解,七曰无上士,八曰调御丈夫,九曰天人师,十曰佛世尊。
“老僧愿请阁下,为我佛门之天人师,领我佛门,指点灵山。”
陆明讶道:“老前辈这一番话,是比喻,还是字面上的意思?”
老禅师躬身道:“自是字面之意。”
陆明道:“我乃道门中人,你却让我去寻灵山?”
老禅师盯着他,故作疑惑状:“阴皇阁下,是道门中人吗?”
陆明不由得也笑了:“曾经是的!”
老禅师道:“当日阁下万人之前显圣,老僧也在地面观礼。
“时见莲花绽放,紫气东来。那宝莲如走马灯般,幻化出六道轮回。
“于老僧看来,阁下非魔非道非墨儒,阳世之诸子百家,终有幻灭。阁下怕是注定,要管那幻灭之后的事。”
陆明道:“三身果报自凡根,六界因缘无了痕。诸子百家、无数圣贤都幻灭了,我如何还管得了那幻灭之后的事?”
老禅师道:“汝为阴皇!”
陆明自嘲:“阴皇是谁?我本不得好死之人,偶入阴曹,算得什么阴皇?”
老禅师念声佛号,道:“阁下既然知晓,善逝乃是如来十号之一,可知它因何能成为我佛称号?”
陆明笑了:“善者名好,逝者名去。如来好去,故名‘善逝’。
“我就多谢老佛尊之吉言了。”
转身道:“请入座!”
将老禅师带到殿中,坐于席上。
陆明坐定,道:“佛尊刚才请我为天人师,助佛门指点灵山。
“又说这是字面之意,那我也就不与佛尊打禅机了。诸事有因,方能有果。
“在下愿闻其详!”
空释老禅师道:“万年之前,西天有极乐净土,为我佛门之无上圣地,唤作灵山。
“其后,天界崩坏,地府溃散。灵山也如来如去,不知所踪。
“万年以来,因失了灵山,我佛门一向式微,于道魔佛三教之间苟存,找回灵山,乃是我佛门上下,最大的愿望。”
陆明道:“若不谈空无,只论实际。
“据我所知,佛门功法一向玄奥无端,然而万年以来,却从未出过合虚期之人。
“莫非,这就是你们想要找到灵山的缘故?”
空释老禅师道:“不谈空无,只论实际。
“佛门佛法,传承自十数万年前,经久不散。然金丹期八镜,山镜、水镜、风镜、雷镜、炎镜、泽镜、地镜、天镜。
“其它六镜都可以有缺,但第一境的山,需为灵山,最后一镜的天,乃是西天。
“若是无法观想出真正的西天灵山,则金丹期永不圆满,其后元婴、化神尽皆有缺,最终无一人合虚证道。”
陆明点了点头。
又微微抬手,让老佛尊继续。
空释老禅师继续道:“大约五千年前,佛门中曾以无上秘法,培养出了一颗菩提子。
“大约两千年前,这粒菩提子有了神识,感佛门上下之意,立下宏愿,愿为佛门找回灵山。
“其后,那菩提子一次次的化形,有男有女,有妖有怪,每次皆以孩童形貌出现,谓之灵童。
“灵童的存在,乃是我佛门极少人知晓的无上之秘。
“灵童每一次转世,皆能够离西天灵山,更进一步。
“不知不觉中,灵童已轮回九世,在其第九世之寿终时,通知老僧,其第十世必定能够找到灵山。
“但那却是五百年前的事了。”
陆明若有所思:“五百年前吗?”
空释老禅师道:“以前,灵童每次寿终,第二年必定会按照既定缘法,被佛门找到。
“这次直接消失五百年,乃是前所未有之事。
“直到大约二十年前,西方忽有灵光飞来,落在万佛岩最高点,乃是一段秘文。
“我等确信,那段秘文正是第十世的灵童所传,只要能够解开它,必然就能够找到灵山。
“但二十年过去了,我佛门无一人,能够获得此秘文之真解。”
顿了一顿,双手合十,道:“另有一事。
“根据我万佛岩之调查,第十世之灵通传信之日,便是翠云仙宗之‘陆明’,脱出浊海之时。”
陆明笑了:“所以你们给翠云山送去无量仙参,想要请陆明帮你们?”
“确实如此!”空释老禅师无奈地道,“但令师……唉!”
陆明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如今你们有福了。
“有人之才,胜陆明十倍!你可知,就在前几日,翠云山派了使者,前来请我这胜陆明十倍之才的人,入他们翠云派?”
即便是一向淡定的老禅师,此刻也坐不住了,露出啼笑皆非之色。
“阿弥陀佛!”空释老禅师呵然,“老僧活了两千年,从未闻过如此趣事。
“这般趣事,等老僧回万佛岩后,必让弟子记于佛经,令未来无数弟子,以翠云山为戒,莫要推倒一座灵山塔,却再向灵山塔下求。”
陆明道:“不妥!不妥!
“这一记,我那师尊和翠云派,岂非得遗臭万年?我于心何忍,于心何忍啊!”
空释老禅师笑道:“今日不谈空无,只论实际!阴皇阁下能否先收起您那扬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