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齐妃娘娘求见。”
“齐妃?她怎么来了?”
胤禛淡漠地问了一声,放下手中折子,左右眼下自己无心政事,见一见齐妃倒也无妨。
苏培盛见皇上点头应下便转身将人请了进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
不待齐妃问安,皇上出言打断道:
“免礼,这个时辰来,是有什么事吗?”
齐妃正想寻个关心龙体的由头,却发现自己空着手前来,并无任何准备,倒是面色微滞,只得牵起浅笑凑上前。
“臣妾听闻皇上近日劳心政事,必定十分伤神,臣妾新学了一套按摩的手法,想给皇上解解乏。”
见齐妃羞怯又直接地朝自己伸出了手,胤禛偏头闪过,眼中透着不解和不耐。
虽说胤禛不介意后宫妃嫔偶尔来书房面见,但通常都是在午后,偶尔疲乏,有红袖添香在侧,也能纾解一番。
只是眼下政事繁杂不说,正是接见大臣商议国事的时候,齐妃此举实属不知礼数,他冷沉了声线低喝道:
“书房重地,你言行如此轻佻,简直不所谓!你若没正经事,便先回宫,日后无事别来养心殿了。”
“皇上!是臣妾鲁莽,只是臣妾确实有要事要同皇上商议,请皇上息怒!”
齐妃缩回了手,慌忙跪地回话,心头虽懊恼自己未曾准备,但既然来了,她必定是要抓住机会将此亲事定下,为三阿哥争个好前程。
“既有要事说来便是。”
胤禛平复了心绪,念在齐妃日常还算安稳,又是皇长子生母自然要多给几分面子,还是耐着性子问出了口。
“皇上,臣妾此来,是想替三阿哥求一求皇上恩典。年府三小姐,性情淑良,人品贵重,臣妾斗胆请皇上赐婚,缔结秦晋之好。”
齐妃含笑说完便殷切地瞧着皇上,胤禛闻言手上的笔顿住,那笔头饱蘸了朱红墨汁都不禁滴落在奏折之上,胤禛瞧着那污迹逐渐化开,如同一滴鲜红刺目的血迹。
“你竟有此想法?倒是朕大意了,不知此事你可曾同皇后提及啊?毕竟三阿哥的婚事,还得由皇后点头才是。”
胤禛轻轻地放下了御笔,又捡起一旁的巾帕慢条斯理擦拭起污浊的墨迹,他语声缓淡倒是让人分辨不清喜怒。
“皇上恕臣妾莽撞,此事是臣妾疏忽了,臣妾一时欣喜过望,还不曾同皇后提及。不过若皇上赐婚,皇后贵为嫡母,三阿哥婚事自然由皇后做主的。”
胤禛冷厉的神情未减似又想起来什么,他耐着性子接着又问:
“此事朕虽可以下旨赐婚,但年羹尧如今官高位显,未免闹出什么尴尬,倒也得问一下年家的意思。”
“皇上您就放心吧,臣妾方才还遇到了年大将军,年大将军倒是十分谦卑,说不敢攀附皇亲,但也愿意一切听从圣意。臣妾这才来请示皇上的恩旨。”
齐妃虽还跪地回话,但眼下皇上的态度并未反对不说,更好似仔细考虑了起来,齐妃直起身,眸中的希冀和喜色再难掩藏。
“呵,年羹尧倒是有几分眼色,那你做此安排又是如何打算的?”
胤禛抬眸,那锐利凉寒的眸光一闪而过,他似神情闲适的端起手边的茶碗,揭开那龙腾万寿纹的杯盖轻轻地撇着浮沫,却是不曾入口。
“皇上向来器重年大将军,而年大将军也忠心皇上,主圣臣良,当真是千古佳话。而三阿哥身为长子责任重大,这成家立府为皇家开枝散叶也是份内之事,这年三小姐与三阿哥也般配,真是良缘天成的一对啊。”
齐妃脸上浮起惊喜和感动的神色,自己这一番说辞毫无错漏,皇上必定满意这桩婚事。
她抬眸对上皇上的眸光,却觉心头一凛,胤禛正襟危坐,冷冷剜了一眼齐妃,怒喝道:
“呵!主圣臣良,良缘天成,无知妇人,胆敢以皇子婚事企图干政!你私心为何,以为旁人不知?愚蠢至极,难怪三阿哥如此不长进!有你这样的额娘,当真是误了弘时!竟敢以妃妾之身干涉皇子婚事,便是目无尊卑;表面为皇子议亲实则意图为结党营私,倒是替三阿哥寻了个军权在握的好岳丈,你好得很啊!”
齐妃虽位份高贵,却从来是个藏不住事的,但今日竟然要拉拢年羹尧为三阿哥所用,此举不可谓狼子野心。
“你如此德行,如何配抚育皇子,今日起,三阿哥由皇后一力抚养,若无旨意,你不可再去见三阿哥。”
胤禛胸中似有怒火中烧,他狠狠掷出手中的杯盖,齐妃正愣怔琢磨皇上的话,她一时躲避不及,额角顿时被拉出一道口子,鲜血顿时顺着齐妃惊惧的脸上流下。
那温热粘腻的触感,顿时让齐妃惊得回神,她心中惶然惊恐,她来不及琢磨皇上一番责骂。
但皇上剥夺了自己抚育三阿哥的权利,要让自己母子分离,甚至还给自己扣下了干政的罪名,那可是牵连家族的重罪。
“皇上!皇上!臣妾糊涂了,请皇上宽恕,臣妾当真是一时糊涂啊,皇上!臣妾向来胆小怕事,哪里敢干政,臣妾所愿皆为了三阿哥啊,皇上,求您看着三阿哥的面上,不要叫我们母子分离啊!皇上臣妾再也不敢了,臣妾知错!”
齐妃一路跪行至于胤禛脚下,她声嘶力竭地痛哭求饶,拼命地磕头告罪,那脸上的鲜血衬得她犹如狰狞的恶鬼。
“苏培盛!将齐妃请回去,传朕旨意,齐妃禁足宫中,无召不得出!三阿哥从此由皇后抚养。”
胤禛不耐抽回自己被齐妃紧握的脚,语中是寒彻入骨的决然,只是他瞥见齐妃一袭粉色宫装上那刺目零落的血迹,又无奈轻叹了口气。
“找个太医给齐妃瞧瞧。”
一旁随侍的翠果会意,上前半拖半架地将齐妃搀扶出了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