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华枫使者
作者:鹤华岁岁   思君经年最新章节     
    皇宫。
    景潇冶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江涟正负手站在盘龙前,微微转头,露出半张面容,回道:“免礼。”
    江颀玉站在景潇冶身旁,算着时日,江颀玉去华枫再回来,用时一月余,景潇冶一向不喜欢江颀玉,可同时在朝为官,免不了相处,他道:“许久未见,承泽王。”
    “别来无恙,景相。”江颀玉道。
    深夜,外面寒风萧瑟,癸殿里面却温暖异常,青玉石板,朱红梁柱,雕花龙椅栩栩如生,景潇冶抬头望着大殿上的男子,江涟表情凝重,想必是与这次承泽王带回来的事情有关。
    “承泽王带回来了华枫王的口谕,半月后会派华枫使者来旦恒。”江涟目光落在桌上,指尖一下一下捏着眉宇。
    景潇冶问:“可知华枫使者此来旦恒何意?”
    “未说。”江颀玉道。
    现在的华枫君王是魏清衡,年少成名,威望颇深。
    大概是几年前的华枫君王还是魏居颂,那时华枫追求实力以及完美的法律制度,民不聊生。
    于是华枫双子魏清衡和魏怀怿带头,在北越王喻凌和祈梁王寒祺繁帮衬下,杀了魏居颂和叛国的喻蒙轩。
    “臣以为,华枫与旦恒关系还算交好,派使者来,也合乎常理,可明日早朝与各位大臣一同商议。”景潇冶道。
    江涟也是这般想法,目光转向江颀玉,问:“听说皇兄回来的路上,在暮山遇到了齐溯,还与齐溯交手了?可有受伤?”
    他们并非第一次交手,曾在壅都望息楼里,齐溯与他过过几招。
    望息楼,各方人脉交流信息的场所。
    江颀玉道:“无事,臣与齐溯也未认真交手,避免耽搁事情,臣故意让他拿走密函,他便离开了。”
    “密函,陛下也不必担心,华枫王给臣的那副密函,本来也是遮掩而用。”
    江涟背后的拳头暗暗握紧,他气愤道:“代圣国真的是越来越猖狂了,虞芷意和齐溯频繁出现为难我国百姓,丁野况打伤官员,仗着神术频频滋事,有神术能如何?如果四大国联手,孤还不信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龙袍一甩,龙掌捶在案台前,声响回荡在整个大殿。
    景潇冶和江颀玉同时跪下,景潇冶道:“陛下息怒。恶人自有恶人磨,代圣国如此作风,定会有人不满,臣相信,他们会有被拖下神坛的那一天。”
    侯爷府。
    夜间,草木蒙露,暮霭沉沉,易陪思坐在院子的凉亭中思事。
    柳府绿荫飒飒,种有许多木兰花,看着这些木兰花,易陪思心旷神怡,真巧,他最喜欢的就是木兰花。
    漫不经心地随意张望,他偶然发现,在距离凉亭不远处,有一簇曼陀罗。
    这簇曼陀罗花很好的掩饰在株株鲜红的月季之间,不留心观察,很难发现。
    易陪思好读书,这种花有毒,汁液还有让人晕厥的效果,绝对不适合养在家里。
    有点蹊跷,这是侯爷故意养的,还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株?
    忽闻脚步声渐近,柳言律提着灯笼,伸出手放走信鸽,笑道:“应公子这么晚不睡?”
    “柳公子也没睡。”易陪思笑脸回应。
    柳言律放下灯笼,坐在易陪思身边,晚风一过,易陪思在他身上闻到些许熏香,与景相府一致。
    看来,今日他去过景相府。
    现如今易陪思不了解现在朝廷的动荡与关系,这六年,新进来不少大臣,朝廷变动难料,就连他最熟悉的陛下,也变得陌生了。
    他更加想知道的是,他记得阿澜是北越人,怎么会来到旦恒为官呢?
    柳言律见易陪思凝神已久,先是笑了笑,开口问:“公子这次来旦恒,是有什么打算吗?”
    易陪思回过神,打算吗?他还是想进入皇宫,去见江涟,他道:“我想整理一下师尊的遗物,不知能否进入皇宫。”
    “这恐怕不行。”柳言律道。
    易陪思问:“为什么?”
    “翼轸君去世的这几年,冒充是翼轸君的弟子的人太多,云归门也确实来过人,都让陛下回绝了。”柳言律道。
    易陪思垂下眸子,低语了一句:“是吗?”
    柳言律点头:“不过,公子想进皇宫,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他不兜圈子,接着说:“半月后,华枫使者来访,那时皇宫会举办宴会,来赴宴的达官贵人肯定不少。”
    易陪思拄着下巴,顿悟了:“所以,公子是想说,那个时候我可以混入进去。”
    柳言律摇了摇头,失笑道:“唉,怎么会。”
    “那日皇宫的守卫定会更加森严,我的意思是,宴会当日,我可以带着公子一同去参加,到时候公子趁着人多离开宴会,去往翼轸君的住处,不就好了?”
    易陪思眼睛亮了亮,好方法,他说:“那多谢公子愿意帮我这个忙了,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
    柳言律道:“不必言谢,公子救了我弟弟,我帮公子合情合理,再说——”他偏过目光,长长看了易陪思一眼,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翼轸君光明磊落,我曾受过他的恩惠,援助他的徒弟,也是应该的。”
    恩惠?
    易陪思不记得自己何时帮过他了,拄着脑袋想了想,也没能想起他们过去发生过什么,印象里,倒是柳言律过去经常帮助他。
    不过对方都这么说啦,肯定是易陪思无意之间帮助到他了或者是哪些举手之劳的小事无需多言,总之,柳言律愿意帮他混进,哦不,进入皇宫,就很好啦。
    距离宴会还有几日,这段时日,易陪思除了睡觉吃饭就是打坐修炼,有时候柳卿胥来找他下棋,易陪思会陪两把,可柳卿胥下起棋来,快要输时,不是耍赖就是偷棋子,还要表演的不那么刻意,易陪思笑着看他演戏,全当陪小朋友玩耍消磨时间。
    柳言律很不一样,整日奔波在外,傍晚才归,时而挑灯夜读,时而彻夜习武,易陪思经过庭院时,他正挥剑而起,繁花片片吹落,骤然削成碎泥,真想不到,这样一个外表温和的公子,练的剑法如此杀伐果断。
    柳言律察觉到目光,停下动手,随手挽了个锋利的剑花,他笑了笑:“应公子,怎么了?”
    易陪思摇了摇头:“无事,刚好路过。”
    柳言律淡淡嗯了一声,本想继续,不料眼前一花,身形不稳,撑着旁边的粗竹勉强站稳,易陪思一惊,迅速起身过去:“公子这是怎么了?”
    “有些累了吧,无碍,让你见笑了。”他扶着眉心笑笑,面色不算太好。
    见他笑容,易陪思欲言又止,心里想到江颀玉也是这样的性子,注重风度,心情再不好也要笑着面对,他很心疼。
    人么,谁都不是完美的,难过的时候就不要强迫自己假装轻松了。
    良久,易陪思老毛病犯了,语重心长说道:“柳公子,其实你不用时时刻刻都保持着笑容的。”
    “我知道像你们这种世家子弟要注重太在乎的东西太多,不过再怎么样,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吗?”
    柳言律扶着眉心的手指顿住,眼神明显缩了一下,他抬起眼,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不过能感觉到,他的眸色比平日清明。
    “嗯,应公子说的很对,云归门的人,果然境界高深,柳某实在佩服。”他道。
    潜入惟霜轩不是简单之事,趁着这几天空闲,易陪思抓紧时间,勤勤恳恳,把自己的功夫捡回来个几成,每日又得空与柳言律切磋几手,很快来到宴会当天,守卫士兵庄严地站在宫门前,皇宫上下守卫森严,角号呼响,城门大开欢迎着华枫队伍。
    马车停下,江涟和众位大臣前去迎接华枫使者。
    马车上的人挑开帘子,走下来一位身如玉树,面如玉冠的公子,衣服是上好的墨色丝绸,绣着雅致的辛夷花嵌着貂绒的滚边,他眉眼含笑,指尖摩挲着拇指带着的鸽子血纳戒。
    那位公子伸出手去扶马车里面的人,道:“弟弟,当心。”
    紧接着马车里走出来另一位公子,与刚刚那位公子长得一模一样,不过他举止间没有透露出那位公子有的温和,而是更加的张狂。他身着玄衣,满衣的刺绣是金丝绣的盘龙,卓尔不群。
    江涟和几位见过魏清衡的老臣皆是心中一惊,这次怎么华枫王和追遇尊上亲自来了?
    魏清衡大步走向前,说道:“旦恒王,许久未见。”
    两个人伸出手简单拥抱一下,江涟道:“别来无恙,华枫王,怎么这次亲自来了?”
    有些出乎意料,倒也还好,魏清衡的脾气秉性,江涟还算了解,只不过,他眸子扫过少年身后的追遇尊上,这位,他还是第一次见。
    魏清衡笑了笑,眼神略过江涟身后的旦恒宫殿:“孤与哥哥这次来旦恒,有几件事情想办,还需要陛下的帮助。”
    意料之中,江涟伸出手请他们入殿:“好,宫中已经准备好了盛宴,我们宴会上再谈。”
    宴会上,丝竹声乐不断,舞蹈歌姬在殿中央起舞,一颦一笑动人心弦。
    易陪思坐在柳言律身侧的角落里,这里距离皇帝较远,一般离得远代表臣子地位不高,可易陪思不这么认为,这里可是个利于观察所有人一举一动的风水宝地。
    他扫视一圈参加宴会的大臣,大多数都是他认识的,有几位是近几年新入朝为官,在新入朝的臣子中,地位最高的,果然是景潇冶。
    景潇冶坐在离江涟最近的席位,正与何觅二人悄声交谈,无心于宴会歌舞。
    易陪思仔细端详着魏清衡和追遇,旦恒双子果真是传言中的那般俊俏和才貌双绝,这次他们亲自来旦恒,是易陪思没有想到的,若是旦恒与华枫关系密切,对两国都是一件好事。
    “华枫王,你方才说有事情要办,是什么事情?”江涟坐在大殿之上,提起酒杯。
    魏清衡跟着举起酒杯,在空中晃了一下作为敬酒,然后意味深长地笑道:“不急,待会就知道了。”
    歌舞声继续,丝竹的曲子婉转悠长,江涟和魏清衡时而交谈几句,旦恒的各位大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谁有心思去看歌舞,都时不时观察着这两位皇帝的表情。
    一山不容二虎,两位真龙今日一聚,根本让人移不开注意力。
    魏清衡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看什么的目光都是淡淡的,这位脾气不好,各国可是都知道的。
    宴会过半,魏清衡起身对追遇道:“哥哥,我先离开一下。”
    追遇点头,低语:“速去速回。”
    旦恒宫庭院。
    走到人少的地方,魏清衡拿出罗盘。
    突然一位姑娘实打实地撞在了他身上,江漪令被撞的头晕目眩的,心里好不快活,连连说着:“谁呀,走路不长眼睛,撞到本公主了还不下跪?”
    她气愤地抬起头,看清对方容貌后顿时一怔,穿着并非旦恒服饰,这个人她没有见过,想来就是今天的华枫使者了。
    华枫国的使者,都是这么俊朗的吗?
    江漪令没出过旦恒国,连都城壅都都没踏步出去,她见过好看的男子也只有皇兄、翼轸君、承泽王、还有伶梧了。
    眼前这位却与他们都不相同,明明只是一个使者,却浑身散发着贵气。
    龙袍,沾上胭脂了。
    魏清衡面色阴郁,拍掉衣衫上的胭脂粉,面无表情地瞥了江漪令一眼。
    他没有过多的言语,望了一眼院中的那棵凤凰花木,径直走了过去。
    江漪令疑惑,问:“你干什么去?”
    魏清衡走到凤凰花木下,伸出手掌贴在树干上,他闭眼,感受着这棵树的灵力。
    片刻,他嘴角微翘,果然来了。
    江漪令不解他在做什么,但是这棵树是旦恒的国树,不能让外人靠近:“喂,你……”
    魏清衡眸子突然睁开,喝道:“当心。”
    一道灵光从天而降,直直奔着江漪令来的,魏清衡唤出扶摇剑,完美挡下了这一击。
    魏清衡拎着剑,略微抬眼看了下眼前的女子,薄唇轻启,冷冷吐出几个字:“虞芷意,就知道今天你会出现。”
    虞芷意?江漪令知道那是谁,杀死了翼轸君还总是找皇兄麻烦的讨厌的女人,江漪令害怕了,这次她来旦恒想干什么?
    “魏清衡,我不动你,交出你旁边的那个女子我就饶你一命。”虞芷意凝结神力,猛然冲出,迅速向江漪令扑去。
    魏清衡讥笑道:“开玩笑?你动得了我?”
    殿内仍是一片歌舞。
    追遇把玩着酒杯与酒盏,听见几许风声,他霍然起身:“来了。”
    爆炸声在殿中央响起,丁野况拎着剑在烟雾中走出来。
    旦恒不少人都认识丁野况,一些文官见是他都被吓坏了,狼狈的四处逃窜,江涟眉心微蹙,怎么代圣又来找挑事,今天在场的达官贵人不少,这要是杀起来,对旦恒大不利。
    丁野况话不多说,挥起剑,径直向江涟刺去,武将们一惊,喊道:“陛下当心!”
    谁知突然一道黑雷从天而降劈向丁野况,那灵力实在太强,易陪思站在远处都能感受到灵气的起伏。
    这个实力,怕只有那位了。
    丁野况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他手撑在地上,勉强让自己起来。
    大殿之上,追遇尊上一只手冒着烟,微微含笑望着丁野况,看来刚刚那道雷,是来自于他。
    不愧是修真界第一的实力,所向披靡,无人能及,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追遇从酒桌后走到丁野况身前,俯视着这个落网之鱼,不紧不慢道:“就知道你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