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想了!”贺澜激动地跳了起来。
“那明日,我就教你剑术,如何?”易陪思抱着手笑问。
贺澜高兴道:“简直不要太好了!神仙哥哥,我会努力去学的!”
易陪思失笑,敲了一下贺澜的小脑袋瓜:“你啊,都知道我不是神仙了,还叫什么神仙哥哥。”
贺澜唔了一声,他知道陪思哥哥不是神仙,可是陪思哥哥就是特别特别厉害,好像什么他都能做到:“在我心里您一直是神仙哥哥,比神仙都厉害!”
于是他们开始每日修炼的日子,易陪思教贺澜几招几式,贺澜就拿着木剑在院子里练习,院中有一棵木兰树,花开枝头,美不胜收,易陪思喜欢倚靠在那棵树上看着他。
神仙哥哥虽然温柔,但教他剑术,是非常严格的。
阳光正暖,宁静祥和。
他们两个人在庭院里,贺澜挥动着木剑,剑起,掀来一阵阵风,吹的木兰花纷纷掉落,那时易陪思站在树下,闲来吹箫,箫曲流转,如同山谷里的涓涓细流,引人入胜。
“我练完啦!”贺澜掀起衣服擦掉脸上的汗珠,兴冲冲的跑过来:“神仙哥哥,你吹箫好好听啊!简直就是,此曲只应天上有!”
易陪思被夸的耳根微红,这孩子夸人怎么听起来这么的难为情呢,易陪思羞道:“阿澜,你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贺澜摇着易陪思的手,实话实说道:“这是真的啊,我可没有撒谎。”
他笑了笑,目光落在易陪思那张怎么看怎么好看的脸上,忽然发现,易陪思正垂眸看着他,神情严肃。
贺澜一愣,抓着易陪思一摆的手也随之松开了:“哥哥……怎……怎么了?”
易陪思的摸了摸贺澜的头,他发现自己一直很喜欢摸阿澜的头:“我在想,我们阿澜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刚认识你时,才到哥哥肩膀呢。”
这时贺澜才惊奇地发现,他现在已经到了易陪思的下颚那里,想看易陪思的脸的时候,也不用高高地仰起头了。
贺澜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年龄,但易陪思看来,他如今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
落日的余影里,风吹过桂花树梢,天边是橘红绚烂夕照繁华,易陪思的声音散在晚风里:“长个子好,阿澜以后肯定比哥哥长得高。”
贺澜点头道:“那哥哥要一直陪在我身边,这样才能看到我有没有哥哥高。”
“嗯,等我游历过各个国家之后,我带你回云归门吧,和其他弟子一起拜师学艺,怎么样?”易陪思低下头问。
“只要能跟着哥哥,我去哪里都行!不过……”贺澜忽然停下,顿了顿道:“我能拜哥哥为师吗?我不想拜别人为师……”
易陪思收了笑容,没有马上回答。
贺澜一呆,僵硬道:“不可以吗……”
易陪思抿唇一笑,弯下腰,双手搭在贺澜的肩膀上,温和道:“哥哥现在的资历,还不能收弟子,阿澜等一等哥哥好不好?等哥哥更厉害了,能独当一面了,就收阿澜为弟子。”
贺澜一喜,频频点头:“嗯,哥哥一定要说话算话!”
在北越待了一段时间,易陪思说打算去旦恒国,贺澜没意见,自然是易陪思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就寝前,易陪思给贺澜盖好被子,准备熄灯睡了,他问道:“阿澜,离开这里,会不会不舍?”
“没有什么不舍的,我的亲人都不在了。”贺澜头贴在易陪思肩膀上,像往常一样抱住他:“……哥哥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易陪思轻轻拍着贺澜的背,贺澜抱的是越发的紧了,易陪思失笑道:“阿澜,别抱那么紧,我要不能呼吸了。”
外面雷声大作,淅淅沥沥的雨拍打着窗,屋内都是潮湿的腥气,贺澜害怕打雷,易陪思会捂住贺澜的耳朵哄着他:“阿澜,别害怕,我在呢。”
过了一阵,雨声小了,贺澜睁开眼,小声喃喃道:“哥哥……不打雷了吗?”
他现在还枕在易陪思的臂弯里,易陪思望了眼门口:“嗯,雨要停了。”
贺澜松了一口气。
易陪思道:“所以其实打雷,也没那么害怕,对不对?”
贺澜点点头:“哥哥在我身边,我就不害怕。”
半个月后,他们来到了旦恒。
旦恒给贺澜的感觉与北越很不一样,怎么不一样呢,贺澜想了想,不太能描述出来,只听见易陪思说了一句:“温暖。”
“旦恒比北越气候温暖,却不似华枫那么炎热。”
贺澜抱着易陪思的胳膊问:“哥哥四大国都去过吗?”
他看见易陪思点头,贺澜于是问道:“那哥哥最喜欢哪个国家?”
易陪思道:“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特点,祁梁是雪域圣国,总是白雪纷飞,华枫火山居多,那里的人性格都很热情,北越和旦恒居于中间,风景宜人,四季分明。”
旦恒的都城是壅都,他们在壅都转了转,晚上找了间客栈休息。
易陪思掂量着自己的钱袋,双眸露出愁色,回头看向正趴在床上看话本的贺澜,他犹豫道:“阿澜……”
贺澜抬起头:“嗯?怎么啦?”
易陪思踌躇不决,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阿澜呢?
他在云归门是用不到银两的,作为天下一大门派,自然不愁这些,易陪思此次出山,只是随手带了些银两,到如今,也用完了。
易陪思咽了下口水:“哥哥没钱了……”
贺澜微微一怔,易陪思很快说道:“没关系,哥哥明天就去挣钱,不能让我们阿澜饿肚子。”
说是这么说,易陪思哪会挣钱,这种地耕田经商买卖,他是一样都不会。
独自一人上街,他发现自己,找不到挣钱的路子。
路过当铺,易陪思停下脚步,想了想,要不要把一些玉佩什么的当掉……反正,云归门还有很多。
摘下自己腰间的那枚玉佩,捧在手心里看了一会,易陪思犹豫了。
他急匆匆走掉,心道还是再找找别的出路吧……方法应该是比困难多的。
“公子,你是想挣钱吗?”身后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
易陪思回头一看,那女子约莫三十岁的年纪,粉黛满面,珠光宝气,妆容略显浓重,手中的团扇像蝴蝶一样扇来扇去。
易陪思点点头,女子打量他几眼,似乎对他很满意,笑道:“好,那公子就跟我来吧。”
“我叫花柳,公子你呢?”花柳在前面走着,路过的地方,许多人都在跟她打招呼,她也热情回应。
“易陪思。”
花柳眉心一蹙:“呃……这个名字有点绕口啊,不好记,公子要不想个别的名字?”
“别的名字?”易陪思疑惑了。
“对,好记一点的。比如说灼灼啊,明月,良竹之类的。”花柳忽然停下,指了下前方一栋楼:“公子,到了。”
易陪思抬起眼帘,眼前这座楼外表华丽无比,雕梁画栋的轮廓,精雕细琢的红珠,檐牙高啄的楼角,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松竹阁。”
云锁断岩无觅处,半山松竹撼秋风,易陪思想起了这句诗。
“这里能挣钱是吗?”易陪思问。
花柳忙着和里面的人招呼:“对对对,公子你想好名字了吗?要不你就叫思思吧,好听又好记。”
易陪思怔了怔:“好……”
花柳指着前方:“那你跟他们站在一起吧,等会儿会有人来教你的。”
那边是一片和他年龄相仿的公子,易陪思点点头,走过去,站在他们之间。
灼灼捋着自己的一束头发,蹙眉道:“喂,新来的吧,你怎么直接站在最中间啊?懂不懂规矩?”
易陪思不解:“什么规矩?”
灼灼气愤道:“哼!别装不知道!”
其他几个男子也是这般态度,易陪思不理解,万般排挤下只好站到了最角落的位置。
旁边一个男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想起方才花柳给他取的名字,易陪思有些难为情,如实开口道:“思思。”
那个男子哦了一声,随口说了一句:“名字还挺骚气的,长得也不错。”
易陪思一呆:“什么?”
还没等他去问这句话什么意思,那些公子忽然不约而同地整理着自己的仪表,嘟囔着:“来人了来人了!”
来者是一位姑娘,珠光宝气,身上的东西都价值不菲,她迈着步子路过这些男子,眯着眼睛看了看,似乎,不太满意。
眼看大客户要跑,花柳赶紧道:“何小姐,今天还有个新人呢!”
“在哪里?”何念湘扭头问。
花柳手忙脚乱地把易陪思推了出来,易陪思不知所措地看着该女子,想着应该要打个招呼?
何念湘见到易陪思,眼睛都睁圆了,这可跟平日里那些俗物不一样啊,气质干净,面容似玉,如同出尘仙子般清澈,她大手一挥:“这个好,今天就他了!”
易陪思还没意识到此时此刻发生了什么。
一帮店小二拉着易陪思又是沐浴又是熏香,哗啦一声就把易陪思摁在温水里,打了皂角就要帮易陪思洗。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易陪思扭过身子,脸都要红透了,他哪里有过被别人帮忙沐浴的经历。
花瓣一片片落在易陪思头上,两个店小二,一个比一个勤快地把温水浇在易陪思身上,把易陪思洗的干干净净的。
易陪思实在是不理解,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那些人把易陪思推进房间就关上门了,还顺便上了锁,易陪思只觉得越来越疑惑,回头一看,那位姑娘正坐在榻上,脱了外袍,牵起嘴角朝他笑着。
何念湘起身,木质地板光滑入镜,她赤着双脚走到易陪思面前,勾起一缕易陪思的头发:“刚刚花柳告诉我,你叫思思。”
易陪思想退后,奈何身后就是门,他背后撞到了木门上,门上的装饰哗哗作响:“嗯……”
“名字很好听,小模样也标志。”何念湘笑着问:“第一次吗?”
什么第一次?说的易陪思一头雾水:“……什么?”
他怕是有什么误会,急忙解释:“是花柳姑娘告诉我,这里可以挣钱的。”
何念湘捂着嘴笑了笑,感慨道:“你这个人倒是诚实,没错,是挣钱的,我父亲的当朝丞相,最不缺的就是钱,只要我满意,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她说着,手用力一推,两个人就倒在了榻上,咣当一声清脆的声音,床上的花瓣被掀起一片片。
何念湘扯开系绳,红色的幔帐飘落下来,易陪思脑袋一片空白,不过,他好像明白了。
原来是这种赚钱方式。
他的眸子顷刻变得冷峻寒凉,起身,就要离开这里。
何念湘从榻上缓缓坐起,笑了笑:“门可是锁上了,小公子想去哪里啊?”
易陪思眼眸一沉,抬起手,一道灵光飞出,这道门就轻而易举被破开了。
何念湘眸子睁得极大,她惊慌失措地喊道:“你干什么!你怎么会灵术!”
门被破开的动静可不小,花柳急匆匆赶来,却看到让人能心跳停止的一幕,好端端的檀木红门,此时此刻碎的彻底。
“我的门——我的门——”花柳一顿大叫,怒瞪易陪思一眼,斥责道:“怎么回事?你有力气不好好留着,往这地方使?这多少银子你知道吗?”
何念湘在一旁哭哭啼啼,她吓的花容失措,恼道:“花柳,你们怎么回事,这个人会灵术,险些伤了我!”
花柳脸色变化快的出奇,一会红一会黑的:“思思!你疯了是不是!”
易陪思眸子沉的难以看清情绪,他扯下自己腰间的玉佩,扔给旁边的小二:“赔你们就是了。”
晚上回到客栈,易陪思带回来了些糕点,贺澜兴高采烈地吃着,余光瞧见易陪思神情不是很好,似乎很疲倦,他问:“哥哥,你今天去哪儿挣钱了?怎么样?挣了多少银子?”
而且贺澜感觉,哥哥今天格外光鲜亮丽,格外帅气迷人呢?就像被打扮过一样,贺澜忽然凑近,闻了闻易陪思的发丝,惊奇道:“……哥哥,你身上怎么这么香啊?”
一言难尽。
该怎么说今天的经历呢?
易陪思揉着眉心,不能告诉阿澜自己被骗去那种地方……不仅没挣到钱,还赔了一块玉佩进去……
“阿澜,哥哥明天再去挣钱,明天一定会让你吃到好吃的的。”易陪思莞尔道。
“好。”
睡觉时,贺澜趴在易陪思怀中,易陪思轻轻拍着他的背。
贺澜属实好奇,今日哥哥身上的气味和往常都不一样,像是被花朵染上去的香气,哥哥今日究竟去了哪里呢?
他还没等去想,困意涌上眼睛,他便在易陪思怀中睡着了。
第二天,阿澜说要跟着易陪思上街去看看。
壅都和北越的越城一样繁华,旦恒的人们非常喜欢种花,在壅都上走着,经常能看见垂着的海棠、飘香的玉兰。
贺澜在前面跑着,易陪思跟在他后面,道:“阿澜,跑慢点。”
他们路过一处地方,那里聚了呼呼啦啦聚了很多人,吵吵闹闹的,很远就能听见。
贺澜好奇极了,唰一下钻进人群中去,易陪思拦都没拦住,过了一会,贺澜出来,眉宇间透露着喜悦:“哥哥,他们是在打擂,好厉害啊,剑和刀刷刷唰的……最后的赢家可以拿到两颗珠子,我刚刚看了看,就在桌上摆着,很漂亮,蓝色的,还会发光!”
一般这种擂台的奖品都会和灵力有些关系,易陪思猜测,会发光……估计是储存灵力的法珠吧。
贺澜激动地摇着易陪思的手臂:“哥哥,你要不要试一试打擂!你那么厉害,肯定可以的!我觉得你比台上的所有人都厉害!”
易陪思莞尔一笑:“真的?”
当然是真的,贺澜真的觉得那几个拿剑的人没有哥哥厉害,哥哥才是最厉害的。
“嗯!那个珠子看着就价值不菲,我们拿到手后把它们当了,不就有银子了?”贺澜笑嘻嘻道。
易陪思恍然大悟,觉得非常有道理,阿澜真的聪明。
打擂而已,不是什么难事。
易陪思点点头,说好。
随后,他便轻轻一跃,如仙人降临一般,白衣仙袂飘飘,落到了擂台之上。
下面的百姓哇哦了一声,纷纷呼喊起来。
“这位看起来好厉害啊!”
“你怎么看的,你个老妇人是看脸吧!你看对面的彭柏都赢了多少场了,来一个人挑战他输一个!”
嘈杂的声音响彻云霄,贺澜在下面激动地喊着哥哥加油,哥哥必胜。
后来回想起这件事,景潇冶总是在后悔,如果今日他不去看这场擂台,不去吵着要这两颗珠子,是不是,他和易陪思就不会分开了?
因为,这场擂台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时旦恒的三皇子,江颀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