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的一周,赵博文忙得团团转。
他一周内参加了三场聚会,一次是在京的大学同学聚餐,一次是高宇翔组织的公司校友会,还有一次部门的聚会。利用周末,他还抽空去看了一下前妻林薇的父母。
那天是个周日,已经很久没来林薇父母家的赵博文站在电梯里感到有些陌生,一时居然想不起林薇父母家的楼层。林薇父母住的是单位的福利房。
电梯里又上来两个从外边买菜回来的老太太。
先进来的老太太依次按亮了两个楼层。
“听说了吗?老林家的闺女出事了。”后面进来的老太太对先进来的低声说道。
尽管声音很小,赵博文还是能听到。
“啥事?”另一个老太太惊讶地问道。
“听说和上司搞在一起了。人家老婆都到闹到总部了。”老太太把头凑到另一个老太太耳边,进一步压低了音量,不过声音还是传到了赵博文的耳朵里。
“真的吗?他女儿不是在香港吗?”
赵博文听后心中一紧。
“就是和香港那边的一个什么领导,男的家属没随任,结果她就趁虚而入。”
“哎,这闺女真是不让人省心。你说老林两口子多好的人,怎么摊上这样的女儿。离了婚没孩子,还不着家,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
“谁说不是呢。”
两个老太太在不同楼层先后走出电梯,剩下手中拎着年货的赵博文一个人发呆。
直到电梯又回到一层,又有人上来,赵博文才回过神来,凭着模糊的记忆按亮了一个楼层。
林薇父母见到赵博文依然很客气,忙给他端茶送水。大家坐在一起拉着家常。
赵博文小心翼翼地问起来林薇的近况。
林薇父亲长叹了口气,眉头紧锁。
林薇母亲见状赶紧应道:“她还在香港,忙得很。”
“她过年应该回来吧。”
“下周三回来。”
过年前两天,赵博文收到了林薇汇来的第一笔房款,加上自己一年的积蓄和年终奖,他给舅舅刘建军一次汇去了80万。
舅舅收到款后,立刻给赵博文打来了电话。
“博文,款收到了。上次我和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啊,什么事?”
“就是到我这里帮忙的事。”
“哦,这事啊,”上次在深圳舅舅提过之后,赵博文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舅舅,我对现状还挺满意的。”
“嗯,这样吧。过完年我要去趟西港,你年后请个假,和我去一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去过之后你可能会改变你的想法。”
“舅舅,过完年我估计单位挺忙的。”
“好吧。我也不勉强你。以后你想通了,可以随时联系我。”
“好的,舅舅。你回来过年吗?”
“我们准备去日本北海道玩几天,今年就不回去了。”
“舅舅你都好几年没回来过年了。”
“你爷爷奶奶都不在了,你妈姐仨又不欢迎我,回去也没啥意思。帮我给你爸妈带个好。”
2018年是一个安静的狗年春节,因为赵博文的家乡全市禁放烟花爆竹。听不到往年过年的鞭炮声,赵博文感觉少了不少喜庆的气氛。
除夕之夜,赵博文陪父母看完了春晚,发了一通拜年短信和微信。
吃饺子前,赵博文给姜清悦发去了一张刚出锅的热腾腾饺子照片。过了一会儿,姜清悦回了一张满桌美味佳肴的照片。
姜清悦和父母留在了上海过年,他们在上海有很多亲戚。看着照片上的一大桌子菜,赵博文推测姜清悦一家应该是和亲戚家在外边一起吃的年夜饭。
第二天,大年初一。
赵博文在阳台上给姜清悦打电话表达新年祝福,还与姜清悦父母通话拜了年。
通话结束前,姜清悦还和赵博文讲了个笑话,逗得他哈哈大笑。
“你还记得给我发我一首你唱的《思念是一种病》吗?”
“记得啊。我还在成都的时候。”
“你骗我。”
“骗你什么了?”
“思念根本不是一种病(饼)。”
“那是什么?”
“是水饺。”
打完电话,赵博文从阳台回到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母亲正含笑看着他。
“儿子,你是不是搞对象了?”母亲开口问道。
“啊,你偷听到什么了?”
“还用得着偷听?都写在你脸上了。”
赵博文不好意思地笑着承认了。
“多久了?”
赵博文想了一下:“认识有一年多了,谈了有半年吧。”
“有照片吗?让妈看看。”
赵博文从手机中找出一张姜清悦在凤凰古城时的照片。
妈妈从赵博文手中接过手机,爸爸闻言也凑了过来。
“这闺女够俊的。”赵博文爸爸看后脱口而出。
“这一看也是大城市的孩子吧?”赵博文妈妈问。
“南京的。”
“多大了?”
“三十。”
“那也不小了。不过南方女姑娘看着就是显小。”
“她家里干啥的?”
“父母都是大学老师,退休了。”
当母亲得知姜清悦在上海工作时,又犯了愁。
“那以后怎么办?你们两人离这么远。”
“以后肯定会往一个地方汇合,反正不是北京就是上海。”
“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来给我们看看?”赵博文爸爸问。
“嗯,我尽快完成任务。”
“哦,对了,你抽空去你张叔叔家看看。张雯最近不太好。”赵博文妈妈提醒道。
“她又怎么了?”
赵博文妈妈叹口气:“哎,这孩子太让人操心了。家里好不容易给她找了个不错的工作,她上个月一不开心就辞了。现在天天在家里猫着,也不出门。”
大年初三,赵博文去了张雯家。
见到张雯时,赵博文着实吓了一跳,她的状态比赵博文上一次见到差了很多,好像一下老了好几岁。
张雯的头发凌乱无章地散落在脸颊上,没有了往日的光泽和整齐。她的脸色苍白,似乎缺乏阳光的滋润和温暖。她的眼睛黯淡无光,有时会无意识地眨动,似乎在努力抵挡着不断涌上心头的痛苦和无助。
见到赵博文,张雯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喜悦,话也很少。
赵博文开导了几句,见什么太多反馈,又提议一起出门转转,结果也被她拒绝了。
张雯的父母也很是担心她,赵博文走的时候,希望他有时间能多来看看她。
赵博文答应了,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张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