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我希望你能安好。”
一滴泪划过男子的下颌滴落到木盒之上。
阿宴生病了,一个很严重的病,无法再陪在阿姐的身边了,不然,这病会伤害阿姐,甚至阿姐在乎的人。
男子站起身,将木盒拿了起来,点了烛火,火盆在漆黑的屋子亮起,噼里啪啦的烧着。
木盒悬在火盆之上,萧晚宴知道此时此刻的他是理性的,爱会让人迷茫,会让人变的面目可憎。
他要趁着自己是理性的时候解决那些潜在的麻烦。
砰的一声,木盒坠入火盆,火盆霎时间将其吞噬。
火光跳动在萧晚宴的脸上,明明灭灭,他向着床榻走去,拿过床头上的一碗药,一饮而尽。
或许他早该死了,死在平阳郡,死在遇见房沁的那一天,那个骄傲肆意的少年早已经跌落尘泥,再也无法回到他高贵的枝头了。
药碗摔落在地,应声而碎,漆黑的夜里格外响亮,萧晚宴跟着倾斜倒在床榻之上,嘴角溢出黑血......
门被猛地打开,一束光照了进来,他是出现幻觉了吗?为什么看到了阿姐的脸。
“阿宴!”
宋藜抱着萧晚宴轻轻的唤着他,眸中满是痛心。
“阿姐,别怪我,阿宴不是故意的,以后,以后再也不叫阿姐忧心了。”
萧晚宴艰难的扯出一抹笑,便听到一声叹息,他的头在阿姐的臂弯中,她说。
“我怎能不忧心。”
随之而来的便是彻底陷入黑暗。
.......
忙碌了三天三夜,整个太医院终于将萧晚宴从死神的手里拉了回来,萧晚宴醒来后,萧母萧父来看了几次,都被拒之门外。
然后便是宋藜,两个人隔着一扇门,里间苍白瘦弱的人没有打开门,外面的宋藜也没有要去开门。
萧晚宴无颜面对宋藜,他做的错事何其多.......
阿姐一定对他失望透顶。
“阿宴,别耗垮了身体。”
靠在门框上瘦削的肩膀抖动,埋在腿间的少年抬起头,眼眶泛着红,声音也格外的嘶哑。
“阿姐。”
“我在。”
宋藜的声音依旧是轻柔的,同她未登基为帝前同萧晚宴说话时一般无二,带着一个姐姐的包容与温柔。
可萧晚宴知道,终究是不同了,阿姐不只是阿姐,更是天下的帝王。
她有她的职责与无奈,他这次同行巫蛊之术又有什么两样?只怕朝中那些清流早就吵翻了天吧,阿姐是顶着怎样的压力才没有惩治自己呢?
他又给阿姐带来了麻烦。
“阿姐,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声音温柔的像是风,没有一丝不耐厌烦。
萧晚宴羸弱的抬眸,唇边扬起一抹释然的笑意。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生生死死,何时尽?人生太苦了,阿姐,我一点苦也不想吃。”
门外的宋藜一怔。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高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求阿姐,准许我,入佛门,得自渡。”
半晌,门外没有声音,宋藜抬手轻轻放在了那道影子上,萧晚宴透过影子看到那双手放在了他的的头顶,好像无数次阿姐安慰他那般。
泪水决堤,他抿着唇瓣。
“阿宴长大了。”
“好。”
“阿姐答应你。”
萧晚宴松了一口气,肩膀也跟着放松,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阿姐不必再为了他而为难,那些朝臣也能放心,他也能真正的去寻自渡。
宋藜转过身,萧晚宴看着那道身影停顿了一下后,微微偏头,他忙转过去,再次看去,宋藜已经离开了。
夏日。
彼岸城迁都不久,宴君因涉嫌巫蛊之术,自请剃度入佛门,从此远离红尘。
入佛门,便意味着再也不和前尘有牵挂,宴君的封号收回。
宫中四君缺了一个,越来越多的人期待着那个位置,但大部分人猜测宋藜会给现在最喜欢的温怀瑾。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众人的预料。
宋藜很快的就下了圣旨,将周书翊册封为“翊君”,赐予无数的赏赐。
众人惊愕不已,纷纷猜测宋藜是何用意,只有周书翊欢呼雀跃的搬进了新的宫殿,置办了更多的华美衣衫。
众人猜测,大约是因为周琳,毕竟周琳跟了宋藜这么久,那在陛下面前吹吹风,为自己儿子谋取个四君之位也是可能的。
周琳只想大喊冤枉,她家那个傻的,她都想要他远离陛下,生怕他触怒圣颜,哪里会把他往宋藜面前推呢!
她猜测啊,陛下这么做,根本就没什么用意,可能就是随便封的,这后宫这么多人,谁做四君的人选于她而言都无伤大雅。
但是周书翊绝对是四君之中最沉不住气的那位!
她最了解她儿子的秉性了!这不,刚有点钱,就开始花枝招展的通知尚衣局了,可给尚衣局忙坏了。
而且,她知道,宋藜更喜欢温怀瑾,也确实如此,宋藜深知宫廷争斗的残酷,她不愿让温怀瑾卷入其中。
但是周书翊就不同了,她是周琳的孩子,说到底周琳在她面前得脸,一旦周书翊遇到什么事情,宋藜定会听周琳提起,所以没人敢动周书翊。
他也便是最安全的人选,早早定下四君的位置比拖拉要好的多,越拖下去,越会牵动人心。
将周书翊封君,可保很多人平安无事。
同时也可保住温怀瑾,不那么扎眼,继续待在他的药香居。
温毓南来看温怀瑾。
“哥哥,陛下那般宠爱你为何?”
“为何不封你为四君。”
温怀瑾的近侍上前为两位主子奉茶,笑着道。
“小主这就有所不知了,陛下此番这般做,才是护着主子呢!”
“此话怎么说?”
温毓南茫然的问道。
那人给他解释。
“主子如今只是位居四君之下,位份不低不高,自然也就不会惹起旁人的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