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音音此刻心绪纷扰,无暇顾及其他,目光穿透薄雾,向那幽深而陡峭的谷底望去。那距离虽不至深不见底,却也足以令人心生寒意。
“小小姐。”沈欢的声音适时响起。
“王爷不慎落入谷底,此刻怕是已受了伤,情况危急,需即刻营救。他身体异于常人,稍有耽搁,恐有性命之忧。”夏音音的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透露出不容忽视的严肃与忧虑。
沈欢闻言,神色一凛,随即躬身抱拳:“小小姐请放心,我等誓死也要将王爷安全带回。”
夏音音轻轻颔首,叮嘱道:“你们也要多加小心,平安归来。”
“是!”沈欢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的声音因此更加铿锵有力。
随后,众人寻觅到一根坚韧的藤蔓,细心地将其一端牢牢缠绕于古木虬枝之上,另一端则系在沈欢腰间,缓缓地将沈欢送入那未知的深渊。
夏音音立于高处,目光紧锁下方,心中交织着焦虑与不安。
她深知,尽管司燚煊的命运终章不可避免,但此番冒险,却是为了她,这份牺牲让她心头重若千钧。
昔日那句“我会保护你,让你避开死神的镰刀”犹在耳畔回响,而今,自己却成了将他推向危险边缘的推手,这份自责与愧疚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让她的心情变得异常复杂。
【司燚煊啊,你定要安然无恙,自此以后,我誓将摒弃往日戏言,转而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我将倾尽心力,不仅助你化解眼前死生之劫,更要细心调理你的体魄,使之恢复往昔的强健与光彩。】
【待你平安归来,我更要为你七八红颜知己,共话风月,让你的府邸充满欢声笑语,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
【你若死了,那些财宝就是我囊中之物,我是不会还的。】
在陡峭山崖之下,司燚煊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他浑身浴血,伤痕累累,仿佛每一缕风都能轻易带走他残存的意识。
若非夏音音临别之际慷慨赠予的那些珍贵药物,他或许早已化作这苍茫大地的一部分,归于虚无。
然而,即便是这些药剂,也似乎在渐渐失去它们的力量,司燚煊感到自己的意志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灭。
他的心中充满了遗憾,那未及言说的深情,如同卡在喉咙的千言万语,让他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难以释怀。
当他即将合上那双曾见证无数风霜的眼眸,一抹不可思议的奇迹悄然降临——他竟听到了夏音音的心声。
瞬间唤醒了司燚煊即将熄灭的灵魂之火。
他猛地睁开眼,双眸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呼吸急促而沉重,胸膛里仿佛有团烈火在燃烧,那是对生的渴望,也是对那份未竟情感的执着。
这丫头,本王命悬一线,她竟还在我心中搅动风云......这份突如其来的“气恼”,竟成了他在这绝境中唯一的慰藉。
这丫头就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吗?满心满眼皆是那世俗之财宝?
哼,本王倒要瞧瞧,她是否真存了私心,欲将那满室金银独揽入怀,再寻一群俊逸男儿相伴左右,逍遥自在。
司燚煊心中忽生一股莫名的力量,暗道自己这残躯竟也能因这念头而焕发新生,再续几年风华。
“王爷,王爷!”
正沉思间,沈欢声音自上方悠扬传来。
司燚煊缓缓抬眸,眸光中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冷冽,淡然启唇:“正是本王。”
“王爷可安好?属下即刻助您脱困。”沈欢的声音里满是谦卑与急切,他迅速行动,以最为稳妥的方式将司燚煊稳稳固定于自己坚实的背上。
“无碍,些许皮肉之苦罢了,夏音音还在上头。”司燚煊轻描淡写地掩饰着身体的不适,淡声回道。
“是,小小姐此刻正居于高处,心系您的安危,见您突然失踪,满心忧虑。”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谨慎,手上的动作却未曾有丝毫懈怠。
司燚煊闻言,眉宇间轻挑,心中暗忖:那丫头,莫非真是在意他的安危?怕是更挂念那些宝藏如何分配吧!尽管如此,他的嘴角还是不自觉地勾勒出一抹温柔的弧度
沈欢动作麻利地将他稳妥安置,随后又仔细检查了几遍藤蔓的牢固,这才高声呼唤:“王爷已寻得,速速拉我们上去!
夏音音闻声,心中大石落地,连忙调动众人,**协力拉动藤条。
不多时,随着绳索缓缓上升,两人的身影逐渐清晰,直至重新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司燚煊……”
她几乎是本能地趋步上前,两名侍卫动谨慎地将司燚煊缓缓置于地面。
“你……感觉如何?”她蹲下身来,目光中满是关切与焦急,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搭上了他的腕间,开始细细把脉。
“无碍。”司燚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声音有些虚弱,夏音音并未因这轻描淡写的回答而稍减忧虑,她的注意力早已被眼前触目惊心的伤势所吸引。
轻轻掀开他衣襟的一角,只见胸口、腿部乃至腹部,数道深浅不一的刀痕赫然在目。
幸而,这些伤口上已敷有止血的草药,否则,即便是铁打的身躯,也难以承受如此重创而不倒。
夏音音自怀中取出一小瓶药膏,细致入微地为他处理着腹部的伤口,那是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本应是需要精细缝合的伤势,但在这荒野之中,条件所限,她只能尽力而为,简单包扎,以减少感染的风险。
然后将披风盖在他身上,待一切妥当,她转而向侍立一旁的侍卫们柔声吩咐:“将王爷抬回山寨,路上务必平稳,莫让王爷再添新伤。”
“是!”
随着这简短回应,司燚煊的身躯被轻轻抬起,虽显虚弱,却难掩其不凡之气,一行人缓缓向寨内行进。
当务之急,便是寻得那光亮之处,为司燚煊那因战斗而撕裂的腹部伤口寻得一丝慰藉。消炎、包扎,每一步都至关重要,否则,这重伤之下,难免要遭受炎症之苦。
司燚煊静静地注视着她,眼中满是她忙碌而专注的身影。
他那颗因战斗而疲惫不堪的心田,当她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掌心,几乎是本能地紧紧握住,那一刻,所有的戒备与坚强仿佛都找到了归宿,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夏音音凝视着那只被固执地攥住的手,目光中交织着无奈与不解,他,仿佛沉入了无梦的深渊,呼吸轻浅,面容宁静。
她轻叹一声,试图以一种最柔和的方式挣脱这份意外的羁绊,却发现自己仿佛被无形的锁链牵引,无论如何努力,都未能如愿以偿。
最终,她放弃了徒劳的挣扎,化作一声轻叹
【唉,莫非真是前世债,今生还?】
踏入寨子,他们寻得了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作为司燚煊暂时的休憩之所。将他轻轻安置于柔软的床铺之上,夏音音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只依然紧握着她不放的手上。
这一次,她不再犹豫,从袖中悄然取出一枚细长的银针,将银针往他手上一扎,随着细微的痛感传来,司燚煊的手指缓缓松开。
她轻轻摩挲着因长时间紧绷而略感麻木的手指,旋身面向沈欢道:“沈欢,你即刻调派数名精锐,于此地严密监视,不可有丝毫懈怠。”
“至于余下众人,则分头行动,一方面搜寻漠影与大哥的下落,另一方面,务必确保寨中其他未受影响之人尽在掌握之中,以免生变。”
“那些中迷药和昏迷的不用担心,估计得睡到明天,直接绑了就行,就怕那些没中药的给跑了。”
“至于那些中了迷香、正沉睡不醒之人,不必过虑,他们大抵会沉睡至明日晨曦,只需将他们稳妥束缚,以免意外。”
“但切记,要格外提防那些未曾中招的,他们或许正伺机逃脱,务必小心应对。”
“是,属下即刻去办。”沈欢应声而起,抱拳行礼,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