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宫规
作者:一鸭悠   宠妃她脑子有病最新章节     
    腊雪的眼泪也是不住地流,她很想回抱住季月欢,但是没有办法。
    她受了伤,兰妃虽然没有杀她,但每天都会对她用刑,拿她撒气。
    她此刻手上身上都是伤,根本使不上劲。
    她只觉得自己好没用,似乎总给自家小主带来麻烦。
    上一次小主为了她闯了听雨阁,这一次小主又为了她险些杀了兰妃,酿下大错。
    她好像什么都做不好。
    可即便她这么没用,小主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她。
    她何德何能?
    季月欢隔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放开她,她抚摸着腊雪苍白的脸颊:
    “我……我有没有弄疼你?”
    腊雪哽咽着摇头,“没有……小主……奴婢多谢小主救命之恩!”
    季月欢苦笑。
    说什么救命之恩,分明她的一切祸患,都是她招来的。
    思及此,季月欢看着腊雪身上的伤势,眼神一点点冷了下去。
    她的衣服破了许多处,上面都是深深浅浅的血痕,看起来,像是鞭刑。
    身上有没有别的伤暂时不知道,季月欢也不可能当众掀开她的衣服检查。
    她只是深吸一口气之后,转头问南星:
    “星星,你记性好,还记不记得宫规有没有说殴打嫔妃是什么罪名?”
    南星一愣,随后歪着脑袋想了想,迟疑着摇了摇头。
    “好像……没有。”
    季月欢嘴角缓缓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果然。
    古代的律法并不完善,它不会像现代法案一样,桩桩件件严格罗列,力求细致精准。
    比如两个人打架,一方把另一方打死,放在古代,那就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但放到现代,则要分成故意杀人、激情杀人、正当防卫、抑或过失致人死亡等等情况来考虑,而每种情况则对应不同的罪责,不会一概而论。
    毕竟现代法案约束的是所有人,上了法庭,就只分两种人,原告和被告。
    可古代不同,古代在律法之外,还有权力,和阶级。
    而阶级之上,还有皇权。
    有时候一个人罪不至死,但皇帝一句话,也可以轻易要了对方的命。
    区分一个君主是明君还是暴君,最简单的方式,就在于他是否滥用皇权,将既定的规矩视为无物。
    也正是基于这个逻辑,为了维护帝王的统治,古代的律法注定不会太细致,顶多给个模糊的大方向。
    比如以下犯上、贪污受贿……等等。
    至于这些大方向下的具体罪名,多半也是模糊的。
    举个例子:
    【以下犯上者,受杖刑】
    这里罪名是以下犯上,处罚方式是杖刑。
    先来说罪名。
    何谓以下犯上?奴才骂了主子是以下犯上,奴才打了主子,还是以下犯上,但这两个以下犯上的处罚会一样吗?
    显然不会。
    那么再来说处罚,杖刑,这里并没有说杖责多少,就是给阶级和权力留下的空间。
    上位者根据自己的愤怒程度,来决定下位者的刑罚轻重。这样就不会出现“我想打她三十大板,但是律法却规定只能打十大板”这种,让上位者觉得自己的权力受到冒犯的情况。
    再举个例子。
    【贪污受贿者,抄家流放】
    贪污百两,是贪,贪污千两,也是贪。那么相应的,抄家的范围,流放的距离等等,都会由上位者根据实际情况进行相应调整。
    毕竟饥荒年代的百两银子和繁荣年代的百两银子那绝不会是一个概念。
    国库充盈的时候,你贪个百两,皇帝不放在心上,抄个家降个职意思一下也就过去了,但国库空虚的时候你还贪污百两银子,那简直纯纯撞枪口上,九族流放三千里都有可能。
    总的来说,古代律法的不完善,除了古人的认知局限外,也是上位者的有意为之。
    否则一旦细致过了头,上位者便无法充分发挥自己的权力,要如何享受权力带给自己的优越,又如何震慑下面的人?
    ——上位者最忌讳被约束。
    而皇宫就更特殊了,因为这里的上位者不仅仅是上位者,更是统治者。
    皇权至高无上,这里头的主子不是皇帝就是皇帝的女人,谁都惹不得。
    宫规可以有,但宫规的存在主要是为了保障金字塔尖那波人的权力,维护后宫秩序反倒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功能。
    就像现在,制定宫规的人,想破了脑袋,也不敢往宫规上清清楚楚写下,若宫妃之间出现辱骂斗殴,该当何罪。
    毕竟在那些人眼里,位分高的处罚位分低的,那是天经地义,而位分低的也只有挨打的份儿,一旦反抗还有另一条以下犯上在等着。
    打架斗殴,如此上不得台面的行为,对于经历层层选秀又规矩守礼的一帮闺中小姐而言,简直天方夜谭。
    理论上也确实如此。
    ——如果不是季月欢这个外来者闯入这里的话。
    她可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上不上得了台面。
    知道宫规里没有不让打架,季月欢就放心多了。
    她握紧了手里的鞭子,缓缓站起身,一步步朝兰妃走去。
    兰妃死里逃生,还在一旁拼命地呼吸新鲜空气,哪怕大量的空气猛然灌入缺氧的肺部,让她疼得直冒眼泪,她也根本控制不住。
    跟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恐慌比起来,这点儿痛苦算什么?
    还没等她缓上一口气,眼前就洒下一片阴影。
    她猛地抬头,就对上季月欢笑吟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