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兵器交击声伴随着愤怒的谩骂从观内某处隐约传来,初始还以为是哪处不慎引发了火灾,待细听之下,才辨认出是宝剑碰撞,伴随而来的还有激烈的争吵声。
“糟糕,二师叔与师父动起手来了!”一旁的弟子震惊之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从未料到自家师兄弟竟会在这种关键时刻爆发冲突。
远方那两个交织翻飞的身影,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齐三目睹此景,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这突发状况的恼怒,也不乏对世间纷争无常的几分苦笑。
丹方的踪迹尚未探明,却先有眼福观赏一场高手对决,这区区五百灵石,花得可谓是物超所值。
“你师父与二师叔常常如此切磋吗?”郑长春好奇地问向一旁默苍观的弟子。
那弟子苦笑中带着无奈,答道:“岂止是常,简直是每逢相遇必有一战。”
“这是为何?”郑长春的疑问显然勾起了众人的回忆。
一名弟子解释起来,语气中带有一丝叹息:“传闻在二师叔年轻时,曾倾心于一位如仙子般的人物,而师父却推算出这位仙子将会对师叔的修仙之路造成巨大阻碍,于是从中作梗,断了这段情缘。不幸的是,那位仙子随后竟卷入了门派斗争,最终香消玉殒。自此,二师叔便将这份悲痛与愤怒全部转嫁到了师父身上。”
郑长春内心一阵唏嘘,这情景竟与世间那些因父母阻挠早恋,而子女抱憾终身的故事无异。
几个弟子纷纷抬头望向天空,继而摇了摇头,似乎对今日这场争执的起因也感到困惑不解:“真不知今天二师叔又寻到了什么由头挑起争端。”
齐三暗自思忖,自己作为外人,或许能让二位前辈顾及颜面,从而停歇干戈。
他纵身一跃,来到了那位满头霜雪,看似已逾百岁的二师叔面前。
这样的深仇大恨,竟能执着如此长久,实在令人咋舌!
齐三大声说道:“二位前辈,在下黑岩山齐三,恳请二位给晚辈一个薄面,就此罢手如何?”
二师叔南宫鹤斜睨了他一眼,不屑地反驳:“你不过是我那师侄刘澜一所邀之客,哪里来的面子可言!”
刘澜一面色愠怒,厉声喝道:“你少给我默苍观丢脸!有什么不满就直接冲我来,何必跟外人过不去!”
话音未落,他已拔剑相向,剑光如电,直逼南宫鹤。
南宫鹤亦是悍然不惧,二人瞬间战作一团,打得难解难分。
郑长春见劝说二师叔无果,只好转向刘澜一:“观主,您师兄弟之间的事情,我等外人确实不便插手。要不这样,您先把丹方给我,待我们离开之后,您再慢慢与前辈沟通如何?”
刘澜一脸上的苦笑愈发浓厚:“诸位有所不知,这老顽固得知你们要来求取丹方,竟将其藏匿了起来。”
一旁的弟子低声补充,原来这二师叔南宫鹤正是藏书楼的管事,他的行为显然意在故意阻挠。
“祖上先贤辛苦留存的秘籍,你居然说卖就卖,真是败家子!”南宫鹤怒斥道。
刘澜一满脸委屈地反驳:“那些尘封的古籍,堆在地库中积灰,几百年间也无人问津,留着又有何用!”
“听闻近来魔界蠢蠢欲动,这丹方或许就能在这关键时刻发挥作用,怎能随随便便就变卖了?”南宫鹤不甘示弱。
“眼下就有同道中人被大魔所困,急需此丹以解救,此举也是广结善缘,有何不可?”刘澜一反驳得义正言辞。
齐三得知丹方尚有希望,心中焦急万分,为早日拿到宝物,他狠了狠心,高声提议:“若再加一百灵石,二位前辈能否成全?”
俗语有云,有钱能使鬼推磨。
然而,南宫鹤却不屑一顾,冷眼瞥了齐三一眼:“我们默苍观何时沦落到需要用这种方式敛财的地步了?”
默苍观虽非大富大贵,但作为拥有二级灵脉的门派,也算不上贫穷。
在刘澜一眼中,这未经证实的古老丹方,能够换取珍贵的灵石,实为划算之至。而南宫鹤的行为,纯粹是在无理取闹。
郑长春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救命的丹药,其价值岂是金钱可以衡量?齐恢此刻正遭受魔气侵蚀,亟需此丹救命,前辈何不看在积善行德的份上,将它让给我们呢?”
这番话理由正当,情理兼备,不料南宫鹤却悠悠说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一切皆是缘分使然。谁能断定眼前的机缘必定是福而非祸?你们得到断肠草,无意间释放了古魔,如今又在此处与我相遇,这一切或许都是冥冥中的安排。”
“虽是定数,亦可人为,难道你甘愿就此屈服,不做丝毫挣扎便轻言放弃吗?”郑长春的声音响彻屋宇,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与激情。
南宫鹤冷哼一声,声音中透露出几丝不屑与冷漠:“若一切皆为命中注定,最明智的选择,便是顺其自然,无所作为。”
郑长春闻此言,心中猛然一震,仿佛被针尖刺中般敏锐,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齐恢的话语,如此相似的论调让他感到一丝不祥的巧合。
郑长春迈步上前,眼神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他激昂地说:“前辈,我对你们的看法无暇顾及,但齐恢是我的挚友,如若袖手旁观,我的良心将备受煎熬,这道坎,我过不去,也绝不愿过。”
一旁的齐三未曾料到,郑长春竟视自己为朋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感激地望着郑长春。他暗自思量,这番话仿佛道出了自己的心声——尽管那愣头青多次让自己陷入麻烦,但自己仍旧不顾一切地要拯救他,除却血脉相连,更是为了安抚内心的那份责任感与正义感。
“即便心存芥蒂,又能如何?”南宫鹤语带讥讽,似是在考验郑长春的决心。
“心怀不安,日积月累,终将滋养心魔,又怎能期望在修行路上有所突破?”郑长春反问道,字字掷地有声。
南宫鹤突然仰天大笑,带着几分玩味:“所以,你的所作所为,终究是为了他人,还是在满足自身的私欲?”
“诚然,我没有那么伟大,即使是为了自己,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