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错不错!”看到福忠带了上千河北道灾民闯岭南,天可汗不住点头。
虽然成本高了些,但这么多灾民过去,缓解河北道、河南道压力。
同时给其他农人做表率,鼓励更多农人去岭南垦荒。
不然《岭南道粮食专署区特别行政令》的效果打折一半,虽保住岭南良田,却没多少外地农人去垦荒,岭南更多的良田迟迟开发不出来。
“白叠子?”天可汗很意外,一个偏远蛮荒之地的人如何得知世间有此物?
待看到白叠子可大面积种植,其中的白色纤维不但可做枕芯填充物,还能做被褥、棉衣御寒时,天可汗不自觉的站起来。
再看到该物还能纺织成纱,织成棉布,比葛布、麻布更软和、透气,且纤维韧性好、弹性足。
将推动天下穿衣、御寒大改变时,天可汗激动地双手击掌,“善!”
“河南道、河北道种植,江南道纺织!还有高昌!对,高昌!不能放过,纳入我大唐版图!”天可汗念念有词。
孩子们莫名其妙看着父亲,看密奏中邪啦?
最后几页,连皇后都没看完,更别说太子李承乾和四皇子李泰,都不知天可汗说的啥。
白叠子不是花房里的珍稀之物吗?金贵得很,每次只能进花房看几眼。
豫章不自然地看一眼阿姐,两姐妹相视一笑,每年都偷偷摘了几朵棉花带回寝殿玩。
种白叠子的内侍发现少了几朵,吓得不敢出声,只能装作没看到。
不然闹开了,自己挨罚不说,还有可能赶出宫,一宦官出了宫怎么活?
皇后接过密奏看,担忧道,“如此多灾民涌入梧县,梧县吃得下么?一个下下县?”
“?”天可汗看着皇后,“确实是个问题,福忠不是有说修路解决当下的生存么?”
“二郎,后面呢?修完路后怎么办?何时垦荒?用什么垦荒?到哪里垦荒?靠什么撑到庄稼收获?”长孙皇后几连问。
这下把天可汗问住,对呀,修路是暂时的,只够一家老小吊命,后面呢?怎么福忠没写?难道没人管,没落到实处?
“这个梧县县令怎么处理的?这么敷衍,这样下去,垦荒能落到实处?”天可汗恼道。
给了那么大力度的政策,不会活学活用,做个样本县出来吗?
“二郎别急,福忠身份是商贾,不是地方官吏,兴许有些事情不便打听,再等几日,看地方官府是否有奏报!”长孙皇后劝道。
“嗯,我让户部、内侍省将岭南道一应奏报都呈上。”天可汗深以为然。
“阿耶放心,那些灾民定能妥善安置!”太子李承乾看完密奏后宽慰。
“哦,高明从哪里看出来的?”天可汗笑,想看看长子分辨、观察事务能力如何。
“阿耶,福忠为人衷心,您与阿娘交代的事儿,他必定思虑周全,不会莽撞。
敢将上千人直接带到梧县,必定是认可梧县县令的为人和治理能力,也肯定梧县吃得下这么多灾民。
至于后续的垦荒,孩儿在想,是不是他们当做难民安置,没有用垦荒政策?”太子李承乾说出自己的理解和思考。
梧县对灾民的安置是地方官府处理灾民、流民常规操作,福忠只字未提垦荒梧县的后续,很有可能安置上有争议。
《岭南道粮食专署区特别行政令》只给出大政方针,实施细则比较笼统,有鼓励细则,针对的是到岭南垦荒的普通农人。
未有涉及灾民迁徙垦荒的,想来梧县卡在这里,后续如何,值得关注。
“嗯,高明说的有道理!”天可汗点头,“看来实施细则还需要改进、补足!”
“阿耶,白叠子真有如此大用?”四皇子李泰见兄长的见解得了父亲赞赏,也极力表现自己。
“嗯,这个…”天可汗不确定,想了想道,“荒沟村能出品天然彩丝蚕,想来白叠子御寒也是可行的!”
“阿耶,为何种植在河北道、河南道,纺织却要在江南道,这里面有何说辞?成本不是凭白增高许多吗?”李泰说出自己的疑惑。
“嗯,青雀说的不错,青雀不错,很会思考问题!”天可汗表扬。
“阿耶,孩儿认为这里面一定有不得已的原由!”李承乾略一思索道。
“哦,高明说说看!”天可汗欣喜的看向长子。
“阿耶,能养出彩丝蚕的,必定是位见识非凡之人,自然知道就地加工成本最低。
众人皆知的思路却弃而不用,一定是本地不能纺织,或纺织不如江南,为何选择江南,一定是江南道最适宜!”李承乾抽丝剥茧分析。
这一分析,连长孙皇后都投来惊诧目光,因为李承乾说的有道理。
“高明,你说河北道、河南道为何能种却不能纺?”李泰不服。
“作物种植所涉的无非是天时、地利,想来这两道气候适宜白叠子生长!至于不能纺,不外乎技术,也许还有我们不可知的原因。”
李承乾对白叠子纺织等并不懂,仅能用自己有限的认知推理,也算猜对了大半。
天可汗夫妻对视一眼,对长子的见识、剖析事务的能力很是欣慰,心血没白费!
“蓉蓉,让花房把白叠子种子清理出来,留一些,剩余的给福忠邮去!”长孙皇后道。
“是!”贺兰蓉蓉转身出去。
“阿娘,过些时日花房的白叠子成熟,我们摘来纺织!”长乐充满期待,想试试是不是真的。
“嗯,阿娘也想知道!”长孙皇后点头。
白叠子珍稀,每年摘下的白纤维用来填充枕芯,比硬硬的瓷枕睡着舒服。
从未想过亦能做被褥、棉衣,更未想过纺织,若真如那人所言,白叠子将给天下百姓带来多大的福音?
“二郎,可知梧县荒沟村是何来历?怎地村民有如此见解?下面县衙、州府呈报可有详说?”长孙皇后心存疑惑。
冒出粉条、茶油、蜂蜜正常,毕竟是那里天生地养的,穷人要活命,自然想各种办法获取生存资源。
现在回想,其实江东犁、脚踏打谷机就很反常。
千百年来农人都不见改进,士人大夫亦未有提及,为何名不见经传的蛮荒之地竟能接连提出?
还有腐土肥田种地法,历朝历代都有司农寺,也有不少农时书籍,肥地法不少,却不见如此效果显着!
现在又是彩丝蚕、又是白叠子,怎么看怎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