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从隔离室出去后，没几分钟许向空便走了进来。
    进来他便看向沈良洲的脸，轻笑道：“今天脸色不错啊，看来你家小孩儿把你哄的挺开心。”
    沈良洲勾唇：“羡慕了？”
    许向空轻嗤：“我羡慕什么，小鱼比他乖多了。”
    一说起这个，沈良洲嘴角的笑意立马消失，冷冷的眼神睨向他。
    “别这样嘛……”许向空笑着挑了挑眉，“我们本就是兄弟，这样一来以后就是亲上加亲，按规矩我还要叫你一声小叔叔呢，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沈良洲凉凉道：“那你叫声来听听？”
    许向空反应极快：“小叔叔。”
    沈良洲：“……”
    许向空挑衅般勾起嘴角：“怎么，不敢应？”
    沈良洲嗓音淡淡：“我嫌恶心。”
    许向空：“……”
    “得，我的沈总。”许向空把床铺连接处打开，推着沈良洲出了门。
    疗养舱门打开，沈良洲躺进去时，许向空在一旁叮嘱：“你的伤口差不多已经长好了，我待会儿会把刻度调高点，看看会不会激起你腺体的活跃度。”
    说着，许向空微微一顿，担心的看着沈良洲：“过程会很痛苦，忍受不了的时候就按下呼叫按钮，我就在外面。”
    “阿洲。”许向空语气认真，“这只是试验，不要逞强。”
    沈良洲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开始吧。”
    说完，沈良洲闭上眼睛。
    身下滚轮床缓缓移动，送沈良洲进入疗养舱，四周幽蓝色光芒亮起，透明玻璃罩门悄无声息的关闭。
    这次进入疗养舱的体验跟以往几次很不相同，几乎刚刚躺下，沈良洲便觉后颈处有一个金属贴片粘在了腺体伤口处。
    很快，那块铁片上的冰凉感消失，前后不过一分钟便变得滚烫。
    沈良洲控制不住溢出痛苦的闷哼声，紧握的双拳上青色血管像要崩裂一般。
    像是有千万条细小虫子顺着伤口钻进腺体深处撕咬。
    滚烫的，残忍的，毁灭的……
    攻击着他的腺体。
    沈良洲的脸整个被冷汗渗透，身上更是不可抑制的发着抖。
    这种情况就像是私密领域遭遇到侵略者，沈良洲本能就想反抗。
    而不管是alpha还是enigma，反抗的武器便是自身的信息素。
    沈良洲忍着疼痛集中精力，可往日不强行压制便会汹涌的强悍信息素此刻却空空如也。
    自从醒来后，沈良洲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那种身体内明显空了一大块的空虚感，在此刻变得尤为明显……
    在如此痛苦之下，沈良洲竟然会不合时宜的想到一些以前看到过的微不足道的事情。
    新闻里低等级alpha在社会中所面临的欺凌。
    生活中被伴侣所嫌弃等级太低的alpha。
    还有一些社会热点中，因等级太低标记伴侣后，却被另一位高等级alpha强行覆盖的丑闻……
    沈良洲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想到这些，可他就是不合时宜的想到了。
    他还在想……程澈。
    程澈等级不算低，易感期的时候同样难忍。
    enigma的临时标记虽然会比一般alpha保留时间更长，可漫漫余生，再浓的标记都会有消失的那一天。
    到那时候……
    程澈的易感期要怎么过。
    而自己这么一个明明有腺体却没有信息素的‘异类’，说不定还会是个残疾的异类……
    站在他身边，会不会让他在外人面前丢人……
    如此痛苦之下，沈良洲竟然笑了起来。
    他闭着眼睛，脸上汗湿浸透，却笑的停不下来。
    外间站在单向玻璃前的许向空看不见疗养舱内部的情况，他显得有些焦急，不停地看向腕上的表。
    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可沈良洲始终没有按下呼叫按钮。
    许向空沉下声：“不能再等了，他是第一次体验，强度太大我怕他承受不住。”
    坐在监测设备前的工作人员也道：“沈总各项指标已经接近极限了，许博士，要暂停吗？”
    “暂停。”
    许向空吩咐完便按下金属门开关，大步走了进去。
    疗养舱的玻璃门打开，许向空推动滚轮床把沈良洲推了出来。
    看着他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脸，许向空担忧的问：“还好吗？”
    沈良洲半阖着眼轻笑：“应该死不了。”
    “看来我的担心多余了。”许向空凉凉讥讽。
    重新回到隔离室后，沈良洲已经累的连眼皮都不想动了。
    不过这次试验的结果许向空还是要跟他说明。
    “阿洲，你刚才的各项指标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反应，你自己感觉怎么样？”
    “疼。”沈良洲坦诚回答，“像有无数条虫子在撕咬我的腺体。”
    “那不是虫子，是我们研究所保留的各类高等级alpha的信息素，通过电波攻击你的腺体，看看能不能激发你enigma的自卫本能。”
    沈良洲懒懒抬眼：“我当然知道不是虫子，向空，你真的一点都不幽默。”
    许向空：“……”
    “都什么时候了，老子哪有心情跟你开玩笑！”许向空气的低吼。
    沈良洲又重新闭上眼：“结果呢，怎么样？”
    许向空沉默下来。
    沈良洲勾了勾唇：“我能感受到，效果不怎么样，你直说就好。”
    “……也并不是没有一点效果。”
    许向空看着他：“最起码你能在多种高等级alpha的攻击信息素下坚持了二十分钟，目前为止，我还是很看好这种治疗方式的。
    等你转院处理好腿部的问题后，我建议继续进行下去。”
    沈良洲点点头，不甚在意的回答：“以后再说吧。”
    “你先出去，让我休息一会儿。”
    许向空叹了口气：“好吧，你先休息。”
    要走时，许向空又想到了什么，回过头问：“这事要告诉程澈吗？”
    沈良洲睁开眼，好一会儿才轻声回答：“先不说。”
    “为什么？”许向空皱眉，“小孩儿挺关心你的，现在有了新的治疗方式，他知道了会——”
    “向空。”沈良洲漆黑的目光看着许向空，“我怕他失望。”
    许向空怔住。
    “没有希望获得结果是惊喜，有了希望又失望……人会崩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