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结束时,梁逸铭就打算跟着叶博阳他们一起离开。他背上了自己的斜挎小包,里面没装什么东西,完全就是因为这个白色的斜挎包背起来很帅。
段清扬又在睡觉,他啧了一声,倒也没把段清扬吵醒,他走另一个同桌那边出去,偏头看了一眼一无所知的贺祺然,嘴角勾起一个神秘莫测的笑。
恰好来找他的叶博阳:“……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这么笑,我就会倒霉。”
梁逸铭心情不错,他偏过头,笑着回应叶博阳:“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不过你放心,今天倒霉的不是你。”
……所以还是有人会倒霉是吗?对梁逸铭的性格非常了解的叶博阳忍不住叹气,心中祈祷被这个乐子人看上的倒霉对象今天好运。
梁逸铭勾上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给了他一拳:“好了好了,别跟个小老头一样,担心这担心那的。外面下雨了,我没带伞,你带我一个。”
另一个男生也嚷嚷着:“带我别带他,我也没带伞。”
梁逸铭靠在叶博阳身上,一脸难过:“好伤心,你不会丢下我和别人走的,对吧。”
叶博阳嫌弃:“我会,我真的会,没带伞自己淋回去,我哪个也不带。”
他们吵吵闹闹的,徐义明听了个大概,他抬起头看窗外,雨不算太大,但淋回去肯定会很难受。
他装模作样靠向宁夏瑶,宁夏瑶警惕躲开:“干什么。”
徐义明假惺惺掉眼泪:“瑶瑶,外面在下雨,我没带伞,你愿意带我一起回去吗?”
宁夏瑶:“……你不要发癫,男女生寝室在两个方向。”
“没关系,瑶瑶可以把伞借给我,我自己回去就好。”徐义明一整个图穷匕见,既要还要。
宁夏瑶呵呵:“死。”
陆怀惊起:“完蛋,我今天也没带伞。”
宁夏瑶看不下去了。她同陈叶黎说了一声,两人商量后,宁夏瑶把自己的伞拿出来给了徐义明。
陈叶黎亲亲热热贴在宁夏瑶身上,语气骄傲:“我和宁宁用一把伞就好啦,你和陆怀用一把伞吧。”
徐义明举手:“可是我不想和陆怀用同一把伞,可以把你的伞也给陆怀吗?”
陈叶黎冷笑:“你再得寸进尺,就把宁宁的伞也给还回来。”
陆怀捂住徐义明的嘴,手动闭麦:“他乱说话,不用管他。”
林适幸灾乐祸:“何必要犯这个贱呢徐义明。”
贺祺然做完最后一道题,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脖子。他转过身看着徐义明,露出一个看好戏的笑:“活该。”
徐义明举手投降,急促地拍着陆怀捂着他的嘴的手,示意他放开。
陆怀勉为其难放开他,结果徐义明开口第一句话就让陆怀想掐死他:“祺哥带伞了吗?我现在有伞了,我们可以一起走。”
陆怀掐他脖子:“你什么意思,就是不能跟我一起走对吧。”
贺祺然:“……你不要祸水东引,我自己带了伞。”
段清扬默默抬头,隔着两排和贺祺然说话:“然……小贺,我没带伞,可以带我一个回寝室吗?”
贺祺然:“……行,我们一起。”不知道为什么丝毫不觉得惊讶,还有一种终于来了的轻松感呢。
王源德挑眉,对上段清扬有点挑衅的眼神。他对着段清扬友好地笑笑,显然不明白段清扬为什么挑衅他。
林适默默观察着,摩挲着下巴也露出一个看好戏的笑。
贺祺然正想关心一下王源德,林适却先一步问了王源德带没带伞,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仗义地拍了拍胸膛:“我带了伞,一起吧,去小超市吗?天气冷就是容易饿。”
王源德点点头:“确实,我也打算去买点吃的,走吧。”
两人离开的很快,徐义明和陆怀吵吵闹闹的,最后还是一起离开了。
贺祺然已经把今天应该在教室里完成的作业写完了,他想了想,还是拿上了一本数学习题册,收拾好东西后,他转过去看段清扬,眉眼温柔恬静:“你好了吗?”
段清扬垂眸,低低地应了一声,看起来情绪不高。
贺祺然歪头,略有不解。但现在教室里人还不少,贺祺然并没有问,他只是拿着伞,去牵段清扬,拉着人往外头走。
刻意留到这个点的宁夏瑶啧了一声,全是没看到好戏的遗憾:“要是他们牵了手就好了。”
陈叶黎刚好去五班找了一趟许夏芷晴,跟她说今天晚上和宁夏瑶一起走,她回到教室就只听到宁夏瑶这样没头没脑的话,有点好奇地看过来:“怎么了?我错过了什么吗?”
宁夏瑶神神秘秘:“回去说。”
另一边,贺祺然觉得段清扬今天非常奇怪。
先不说为什么段清扬平常总能说个不停,今天却沉默寡言,但说在这把不算太大的伞面下,段清扬就非要和他划开一段距离,就足够诡异了。
沉默着走了一段路,贺祺然无奈开口:“要过来一点吗?都淋到雨了。”
段清扬默默摇头,不说话,看起来十分倔强。
贺祺然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出段清扬今天不对劲,明明说要一起回寝室的是他,但走在一起又不说话的也是他。
贺祺然很不擅长揣测别人的心思,但这才开学一个月,段清扬就当了两次谜语人,贺祺然有点头疼。
他于是就直截了当地发问了:“你今天心情不好吗?怎么不说话。”
段清扬……段清扬其实是在想怎么装可怜。他前头既然主动和贺祺然搭话了,缠上去要贺祺然跟他一起回寝室,就不至于不说话。
他听出来贺祺然有点无奈,偏过头去悄悄打量他,有点小心翼翼的:“然然生气了吗?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有点难过,而且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的难过,所以不说话。”
这样说着,他轻轻握住了贺祺然举着伞的手,动作很轻,生怕吓到了贺祺然。段清扬小心地打量着他:“然然不要生气好不好。”
贺祺然被他不同以往的动作和神情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深呼吸,压下到了喉咙的那句“你为什么这么吓人”,知道这话可能会刺激到今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很脆弱的段清扬。
贺祺然并没有把段清扬的手打下去,他只是站定,在伞下定定地看着段清扬:“怎么了,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生气?”
段清扬站在伞下,看起来像是被抛弃的小狗崽子。他怯生生地抬起眼睛看贺祺然:“……我说了,然然不要生气好不好。”
贺祺然:“……好。”虽然段清扬这个样子观赏性很强,但是这个语气真的好哀怨好吓人。
不懂风情的钢铁直男贺祺然压根没看出段清扬是在装可怜撒娇讨好他,也有可能是因为段清扬不得章法,可怜倒是没看出来,哀怨倒是要溢出来了。
段清扬有点委屈:“我也想和然然成为好朋友,可是然然好像不是这样想的。”
贺祺然一个头两个大:“我怎么不愿意了,我不愿意我干嘛还要告诉你我的小名,干嘛只让你一个人这么叫,干嘛还要送你回寝室。”
“这是不一样的。”段清扬得了便宜还卖乖,比贺祺然想象中还要在意这件事,“是我自己要求然然送我回来的,根本不是然然想送我回来的。”
贺祺然忍住不笑:“嗯,但是如果我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跟你站在一个伞下,对吧。”
段清扬悄悄观察着贺祺然的神态,发现这个话题好像说不通,不懂得如何示弱的男生红了脸,好在这地方的路灯不算太亮,贺祺然看不清他的脸。
段清扬若无其事转移话题:“可是然然对王源德笑得好开心,还戳他酒窝,甚至还让他摸你的脸。然然都没有对我那么开心地笑过,都没有让我摸过你的脸。我有点难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所以然然才不愿意对我笑。”
贺祺然有点听不下去了:“我什么时候没对你笑,我没觉得这是很大的事,所以就让王源德摸……呸,是戳了一下我的脸。你要是真的很在意,那等会回去我也给你戳一下,可以吧。”
贺祺然根本不知道段清扬到底为什么在意王源德戳了一下他的脸的事,但他既然不在意,事情便很快解决了。
段清扬被这话噎了一下,虽然依旧维持着忧伤的表象,却一口答应下来。
贺祺然:……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被耍流氓了。
贺祺然反手握住了段清扬的手,他认真回应段清扬:“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在我心里你们都是朋友。王源德是个很勤奋的人,而且我们现在是同桌,所以我和他互动交流的时间也很多,看起来也会更亲密一点。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不重要。我前面说了,你们都是我的朋友,都很重要,不要妄自菲薄。”
段清扬装不下去了,他偏头,嘴硬了起来,倒是没有前面那么哀怨了:“谁,谁妄自菲薄了,我一直都很有自信好吗。”
贺祺然点点头,接着安抚他:“对我来说你们都是好朋友,所以不要难过,我也会难过。我不太擅长猜别人的情绪,对情绪不算太敏感,有时候还有点迟钝,所以你可以对我直接一点,不高兴就是不高兴,直接和我说就好。”
贺祺然抬起眼看他,他有一点近视但不深,平常都不带眼镜的。
在晦暗不明的灯光下,贺祺然为了看清段清扬,凑近了一点,一把伞就这样完全笼罩了他们。
贺祺然的神情很真挚:“我不知道你和别人是怎么相处的,但对我,你没有必要隐藏自己的情绪的。”
说到最后,贺祺然和他贴得很近,段清扬视力好一点,能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也听见了自己如鼓的心跳声。
贺祺然的语气骤然软了下来:“拜托拜托,我真的把小羊当做好朋友,所以小羊,也对我真诚一点吧。”
听起来好像是在撒娇。段清扬心跳加速,都差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他本能地应了一声,贺祺然有点奇怪的声音才传入了他的耳朵里:“咦?小羊的脸怎么红了?”
太犯规了。他在用脸跟我撒娇啊!段清扬捂住脸,慌不择言:“可能是太热了。”
贺祺然:“……你再看看室外多少度呢?你再看看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树呢?”
这样说着,贺祺然主动拉开了和段清扬的距离,他换了一只手拿着伞,牵着段清扬的手却依旧没有放开:“好了好了,回寝室吧,外面这么冷,早点回去比较好。”
段清扬嗯了一声,正要和贺祺然一起走,却听见有人咦了一声:“咦,祺哥怎么还在这里?”
段清扬木着脸,脸上的温度已经下去了,他转过头看着来者,皮笑肉不笑:“男女生宿舍在两个方向吧,怎么在这里还能遇到你啊,宁——夏——瑶——”
陈叶黎不甘示弱叫回去:“这条路标了只能男生走吗,段——清——扬——”
陈叶黎气鼓鼓的样子很可爱,但段清扬显然是没有审美在的:“谁在乎你们走哪里,干嘛非要来打扰我和然然的二人世界。”
贺祺然捏他一下:“你这个嘴,别说话,什么叫二人世界。”
“我们两个人的世界,就是二人世界啊,”段清扬恢复那个不着调的模样,倒是让贺祺然松了一口气,这话听起来也没毛病,但在场都知道段清扬这个话是故意的。
贺祺然无奈,只当他嘴贱,对着宁夏瑶和陈叶黎有些无奈地点点头,示意她们先走。
陈叶黎眼尖,她看到了贺祺然和段清扬十指相扣的手,忍不住偷笑起来。她悄悄趴在宁夏瑶身上说了几句,宁夏瑶的眼神也落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捂着嘴笑起来。
贺祺然有点不好意思地想要抽出手来,段清扬却握紧了,毫不客气:“宁夏瑶你笑什么,牵个手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哪里来的封建余孽。”
宁夏瑶呵了一声:“是嘴很硬的小哥哥一枚呀。”
贺祺然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