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上课还有五分钟,段清扬踩着点到了教室,收到了宁夏瑶友好的问候:“段狗,你的作业呢?又没写是吧?没关系,我就知道你没写,我已经把你名字交上去了,不用谢我。”
段清扬磨牙:“你死。”
宁夏瑶笑眯眯转身,转过头的时候瞥了一眼贺祺然,贺祺然垂着头,像是不在意他们说了什么。
有点稀奇。宁夏瑶不像梁逸铭,她不是乐子人,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却也没多想,只转过头去,拉着陈叶黎说些好玩的事:“回去那天我妹拉着我说她当班长了,让我给她买点小礼物……”
这边宁夏瑶和陈叶黎笑声阵阵,那边被迫换位置的徐义明满脸幽怨,他以一天换座位的代价,换得了不记名字的权利。
刘梦璇晃晃悠悠走过他身边,又退回来,问:“徐义明,你的物理作业也没有交哦,这样不行呢。”
陈叶黎凑热闹,也探头,她笑嘻嘻地夹着嗓子重复了一遍:“徐义明,这样不行呢~”
刘梦璇皱鼻子,宁夏瑶侧身避让,刘梦璇伸出手在陈叶黎的脸上掐了一下,气鼓鼓的:“叶黎总是学我说话,是大坏蛋。”
陈叶黎:“嘿嘿,多骂几句。”
宁夏瑶:“……虽然知道你不正常,但这么难以理解的要求还是让我叹为观止。”
生物课代表梁霁月刚好回来了,她也路过这里,听到刘梦璇和陈叶黎的对话,和刘梦璇关系很好的她也凑上来,笑眯眯地揉了揉刘梦璇的脸:“你太可爱了嘛,大家都喜欢你,你骂人跟唱歌似的,我也喜欢听你骂人。”
宁夏瑶沉默,她看向陈叶黎,眼神里满是同情:“原来错的不是你,是这个世道。”
四班满打满算也就十几个女生,有关系一般的也有关系特别好的,但梁霁月不一样,在和梁霁月分到一个班前,宁夏瑶就听过她的名字,只是夹杂着一些明显的轻蔑——“交际花”,很多人这样形容梁霁月。她生得一副高挑纤细的模样,柔顺的及肩长发总是落在肩头,小小的瓜子脸上是柔和好脾气的五官,但接触过梁霁月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大大咧咧对谁都好的性子,无论男女。宁夏瑶和梁霁月因为一些事有所交际,慢慢就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叫她交际花了。
梁霁月自己也知道这个外号,刚开学的自我介绍上,她落落大方地把这个名号拿到了讲台上,她笑得花枝乱颤,说自己很喜欢这个称呼,她是花朵,是朋友的中心,她享受这种被人拥护的感觉。
陈叶黎当时坐在她旁边,撑着脸看着讲台上的梁霁月,眼里满是羡慕:“她好像在发光。”
刘梦璇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她摆脱梁霁月对她上下其手的手,不太高兴地捏了回去:“霁月你又去找李老师问题目了吗?”
梁霁月手上拿着一本生物习题。梁霁月应了一声:“对,刚刚回来……对了,贺祺然,老师找你。”
贺祺然有些意外地抬头:“李老师吗?他现在找我吗?”
梁霁月摇头:“不是,是平哥,他说让你大课间的时候去找他,你也别太紧张,平哥有关心班上同学的习惯,大概率就是问你分班之后适不适应,有没有什么困难的地方。”
梁霁月和贺祺然一样,都是平行班升上来的,但不妨碍她从朋友那知道班主任郭平的习惯。
贺祺然似懂非懂地点头,他本来想转过头去问段清扬,但生生止住了这个念头,只是给宁夏瑶投去一个眼神,问:“去年郭老师也这么干了吗?”
宁夏瑶挑眉,不动声色地越过贺祺然看了段清扬一眼,他的眼神也落在宁夏瑶身上,只是微微泛着凉意。
真好玩。宁夏瑶笑起来,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点头:“对,当时找的是段清扬,因为他考出来的成绩很不理想,当时初中部的老师信誓旦旦地和平哥说,段清扬是很厉害的学生,结果考出来的成绩惨不忍睹,平哥很担心,所以找了他一趟。”
那天,宁夏瑶看着从郭老师办公室回来的段清扬,看见他一脸菜色,发出一声爆笑。
宁夏瑶挤眉弄眼:“段清扬有经验,你要是真担心可以去问他。”
贺祺然微笑,正好上课铃声响了,他对着宁夏瑶摇头,避重就轻:“上课了,别说话了。”
瓜田里的猹——梁逸铭默默探头,他猥琐地嘿嘿笑了两声,问:“和小贺吵架了吗?怎么他都不理你。”
这节课是语文课,段清扬平静地打开书,撑着头睡觉:“别吵我,我昨天晚上没睡好,现在很困。”
梁逸铭:“……贺祺然转过头来了。”
段清扬睁眼,看见的只是贺祺然挺拔的背影。他幽幽看向梁逸铭,嘴角挂着恐怖的笑:“再开这种没营养的玩笑,你就会沦落到和罗晓熠一个层次。”
梁逸铭哇了一声:“原来我在你心里比罗晓熠高一个层次吗,我太感动了,来兄弟嘴一个。”
“你恶不恶心。”段清扬黑线,“你和叶博阳也是这么说话的吗?”
梁逸铭摇头:“在我说嘴那个字的时候,叶博阳就会扇我。”
段清扬:“……不是很懂你们直男的兄弟情,还是直男的小把戏。”
梁逸铭不屑:“说的好像你不是……等会!”
梁逸铭看他,瞪大了眼睛:“……不是,你真不是啊。”
梁逸铭默默抱紧自己,离段清扬远了一点:“虽然我觉得你这种死装死装的,只看得上贺祺然,但是万一你饥不择食看上我了呢。”
段清扬木着脸,他举起手,对语文老师周老师开口:“老师,我和梁逸铭想背书。”
临近期中考试,周老师总是很喜欢在上课前进行抽背,一是为了调动大家都积极性,二是为了检测学生们每天早上叭叭叭背了些什么。
今天周老师换了个形式,打算抽几对同桌来背书,三人一起的就是自由组合,至于坐在讲台旁边的魏清玟,就老老实实和中间一组的第一排同学一起背书。
还没等周老师开始抽背,让她颇感头疼的段清扬居然主动举手了。
梁逸铭魂都要吓飞了。他压根没听周老师说什么,他咽了咽口水,对上周老师鼓励欣慰的眼神,他倍感绝望。
好在周老师决定给主动举手的同学一点奖励,她选择先抽两组来背书,在遍地哀嚎中,梁逸铭书都要翻烂了。他非常崩溃:“段清扬!你是不是有病?怎么跟有病似的,哥们跟你心连心,你跟哥们玩脑筋,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亏你干得出来!”
段清扬平静地拿出必背古诗文,微微一笑:“我最近崛起了,只有你会背不出来,你等死吧。”
梁逸铭绝望:“我可以换同桌吗?这回是真的完蛋了。哈哈,要完蛋了呢。”
梁逸铭和段清扬一样,压根都不背书的,按照周老师的习惯,默写才会出现古诗,背诵从来都是长篇文言文,偶尔兴致来了,还会找一个字让你解释这是什么意思。
梁逸铭:吾命休矣。
……结果最后,梁逸铭还是没背出来,段清扬这厮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悄悄努力,居然流利地背出了一篇文言文,堪称悄悄努力,然后卷死所有人。
——只有贺祺然知道,这篇文言文是上次他默写的时候,完全不会写,被周老师鞭挞罚抄的那一篇,周老师记得,他也记得。按照周老师的习惯,肯定会选择这一篇,段清扬其实是投了巧。
贺祺然忍不住看他,段清扬还没坐下,察觉到贺祺然的眼神,他眨眨眼,对贺祺然露出一个笑:“还不打算理我嘛,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