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改变社会构架,舒阳的想法很多,做的也很多。
但见效最快的还是在底层。
对于穷苦人,只要给他们吃饱饭,他们就念你的好。
可最容易叛变的也是这群人。
如果天帝庙倒台,统治者只需要狠杀一批虔心信奉的出头鸟,他们就再也不会祭拜了。
他们不止对天帝庙如此,对所有神庙都一样。
这是人性本能,舒阳并不会怪他们。
所以舒阳想要从上层入手,试图找到文圣,通过跟文圣沟通,直接操控学宫,影响大唐的朝政。
可惜云烨的化身进了渊海就杳无音讯。
这让舒阳的这步打算暂时搁置了。
“你收拢了丐帮?”
筹划扩大宣传的舒阳听到丐帮归服不禁一喜。
俗话说光说不练假把式,光练不说傻把式,既然从上层改动的路行不通,那就得靠宣传潜移默化,众口铄金。
“嗯,通天峰那会儿的事了,丐帮背后有山上人的影子,借着你在通天峰打闹,贾源贾演去拿下了丐帮,不过只剩几十万人了。”
云烨懒懒地把玩着舒阳的发梢,很是惬意。
人间帝王年节要宴请皇亲国戚,跟心腹大臣对饮,他这天帝倒是不用。
仙佛神人们除了蟠桃,不想跟他有什么瓜葛。
“这些丐帮的花子不用我们养,他们大多有自己产业,你要用就去吩咐。”
松开头发,云烨伸了个懒腰,起身穿衣下床。
在床上躺了几天,浑身不舒服。
走了没几步,他又想起人夫感的事,回头警告道:“家规你给我记严了,再有下次,我全当你想受罚,没有商量的余地。”
帷幕里伸出一只手,比了个四。
云烨才放心走出寝殿。
舒阳招来镜台上的太虚镜,镜光闪动,这些日子所有关注的地方尽收眼底。
国道上的宣传工作是徐景元负责,成效不错,他和左思远师徒配合,上通下达十分流畅。
漫长的国道,几亿人口,把持的很到位。
“徐景元往中层走,还是统领丐帮,给丐帮发本子呢?”
舒阳沉思了许久,没有拿定主意。
徐景元这个人很全能,前半生的辛苦挣扎,让他对底层百姓和小县城的贩夫走卒极为了解。
但他同样不缺乏对中层世家富商的认知。
少年时代有未变态的杨麒带他交际,开拓视野,中年后又有马家扶持,进一步加深印象。
所以舒阳对他的安置,颇为犹豫。
正在他犹豫之际,翠微山那边秦川几人焚香礼拜,开始汇报工作了。
“一拜云皇帝君,二拜天官太虚,恭请神明听禀……”
白眉走后,翠微山就交到了他们手上。
原本以为是个沉重的担子,没想到只艰难了没多久,就迎来了春天。
他们按部就班的推进各项买卖,辛苦维持,但随着国道即将收尾,所需的钱粮日渐减少,减省了不少。
可是进钱的项目却一天比一天多,后续入账越来越丰厚。
今年的盈余,仅白银高达千万两,更别提其余的粮食布匹了。
而且现在还是供给了国道,若没有国道这个累赘,再加上后续买卖进项,每年盈余能有五亿两左右。
朝廷每年的所有赋税加起来,也才二十多亿两。
听到有钱,舒阳心里一喜。
有钱好啊,有钱想干嘛干嘛。
听完翠微山的汇报,舒阳立刻下了决定,把徐景元放到底层。
编写话本,培养说书人团队,全国巡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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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足够的银子,翠微山就更舍得在一些别人觉得傻缺的地方花钱了。
但最让人震惊的是,它居然敢开学校了!
“启蒙堂?是干什么的?”
“教孩子认字,学点算术之类的,表现好的可以选进翠微商会当伙计。”
站在告示边的小伙子解释了几句,喝口热水,又大声宣读起来。
以开云府为中心,上下十二州府都沸腾了。
免费教认字算术!
州府里开设的启蒙堂比较多,其余地方只有县城乡镇才有。
但即便如此,也让无数百姓奔走相告。
教育可是稀缺资源,一辈子连名字都不会写的人满大街都是。
“那是男娃去的,你个女娃认字干什么?反正也是嫁人,留在家里带带小的,学学做饭。”
余大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三女儿期期艾艾的祈求,唾沫星子在寒风中喷的很远。
余三妮讪讪一笑,还想抱着阿爹的腿多求两句,但大姐已经过来了,并且沉着脸在瞪她。
她不敢再求,不自然地挪动脚步,走进矮小的厨房,去盛煮好的猪食。
见三妮走远了,余大妮挎着篮子走到老爹面前坐下:“开春我就要嫁人了,二妮家里的事都能干,能照顾娘,不行就让三妮去跑两年。”
她淡淡的语气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相比毫不犹豫拒绝三妮,面对大女儿,余大根倒没有一口回绝。
抽了口旱烟,有些不快地道:“我也是为了她好,就算她去学几个字,找婆家谁管她认不认字嘞?”
“老四还小,启蒙堂最低要五岁才收,三妮去学了,可以先回来教老四,等来年老四入学第一年,三妮带她一年,正好二妮的年纪差不多了,三妮回家学着做事。”
余大妮利索地搓着玉米,哗啦哗啦的颗粒碰撞声十分悦耳,就像她安排家事的配乐一样。
余大根盘算了半晌,喉咙里嗯一声,就不再说话。
他家婆娘生孩子伤了身子,老五没活下来,只有老四一个男孩,所以格外金贵。
家里大妮操持这么多年,一切井井有条,他都不舍得大妮嫁出去。
但不嫁不行啊!
官府罚税,村里戳脊梁骨,他没钱交罚款,也丢不起这个人。
夜里上床的时候,三妮看见大姐坐在院里的雪堆旁低头缝东西。
对于这个大她五岁的大姐,她有着天然的畏惧,长姐如母,因为娘卧病在床,大姐等同于另一个娘。
如果是平日里,三妮肯定会心疼大姐,过去看看她在干什么。
但今天不一样,大姐在她说想上学的时候瞪了她,她记恨着呢。
才不管你干什么!
冻病就冻病!
她心里的不满几乎要溢出来。
雪光里缝东西对余大妮来说并不难,难得是太冷,手冻的发麻,不好拿针。
费了好半天功夫缝好小搭包,她收拾起针线篓子,扶着墙往屋里走。
脚都快没知觉了。
伸手推醒睡着的三妮,把搭包放到她枕头边儿上。
“明天去跟八叔公他们一块儿报名。”
在外面坐久了,说话也带着一股寒气。
余大妮放下装书的搭包,去了弟弟房间,老四还小,她得负责叫他撒尿,免得尿床。
朦朦胧胧的三妮感觉身边一凉,又听见大姐撂下的那句话,脑子里一片空白。
大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