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神明一段时间后,舒阳渐渐明白了为什么同行们喜欢秋后算账,不当场报应。
一来是气数问题,现世报虽爽,但干扰到了天道后续运转,再加上一些业障,有点亏。
二来就是你不知道这个坏人后续会做什么,如果回头做好事,自不必提,如果这个坏人一直为恶,是不是在以恶制恶?
“她做了那么多坏事,却在学堂里摇身一变,成了人人爱戴的女夫子,真是奇妙……”
舒阳看着司星为余三妮解惑,安排未来的出路,又看到她身上的累累业障,忍不住啧啧称奇。
司星并不是什么身世凄苦的弱女子。
相反,她是妓院老鸨的女儿,帮着母亲干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
所以身上的业障很重。
但随着她在学堂里教授算术,在孩子和家长们的感激中,身上的业障不断动摇。
舒阳想了想,觉得这很不公平。
于是就叫来了云烨。
“她会被遗忘的,就算她做的再多,过了这一会儿,也没有人记得她的好,现在只是赎罪罢了,你看她的眼角……”
云烨到底当了千年的神,见多识广,指着司星的面相给舒阳解说。
舒阳结合她的五官,再看她以后的命运,发觉果然如同云烨说的那样。
司星会为学堂鞠躬尽瘁,带着一身业障魂归幽冥,学生和家长的感激只是让她身体康健,不被业障影响的疾病缠身,饱受病榻之苦而已。
“嗯……对了,国道要完工了,李二应该不会立刻动手,总要休养两年,试着运行一段时间才会往南运兵送粮,南蛮就这么干看着了?”
“大约是要掀桌子逼我下场调解,再不然,就是要我撤回妖族天神,让他们毁掉国道,叫凡人们大战一场,再或者,就是魔祖了……”
巫王魔主跟妖族十圣,佛道两家一样,都可以拼着玉石俱焚,撼动天宫。
这种伤敌五百自损一千的招数,不到绝路谁也不会用。
所以蛮族要么自杀威胁,要么就是联系上魔祖,有恃无恐。
“这一战后,五洲变四洲,他的名声完全可以超越前人了,即便身上有污渍,也被这耀眼的光环给照得看不清了。”
舒阳当时看不出李二的雄心壮志,这还是云烨之前分析出来的。
云烨还想说些什么,忽然转头看向太虚镜,下界的一座宏大的山脉正迎来死亡宣告。
那里是——大荒山!
“奉国道大总管之命!大荒山阻碍国道风势,特来平山开路,限一炷香之内,闲杂人等速速撤离,胆敢拖延半刻,有死无生!”
前来宣命的翠微山弟子面色冷峻,语气森然。
说罢,自腰中取出一个香炉,挥手点燃一炷香。
此时大荒山荒骨真君的几个弟子才刚探出头,正一脸懵逼。
大荒山离国道有几万里,怎么就阻碍它的风势了?
然而不等他们发问,只见前来传令的那人朝燃烧着的香炉上吹了口气,一炷香瞬间从头烧到底。
香灰落地,这人冷笑着喝道:“时辰已到,杀!”
荒骨真君的一众徒子徒孙只觉荒诞无比。
凭这个炼香火的庙祝,凭什么对大荒山喊打喊杀?
这四周也没有修士,更没有朝廷大军。
他是来搞笑的吧?
“这位道友,莫不是失心疯了?”
荒骨真君的大弟子也有金丹修为,实力不弱,但却不敢动手打杀这小小的庙祝,只是出言讥讽。
后者只是冷笑,却不应他,回身行礼。
只见国道方向一股难以言喻威压排山倒海般涌来。
国道已成,地运贯通,左思远手里的官印也有了不可思议之力。
手握官印,掌千万里国道,宛如无边巨龙盘桓高空。
仅仅是威压余波,便镇的大荒山所有人动弹不得。
“昔日尔等欺我神明,今日便叫尔等形神俱灭!”
左思远心中发狠,左手持印,右手虚按,一只大手自大荒山凝聚成型。
万里之遥若等闲。
九天之上,天宫胜境。
荒骨真君老老实实缩在自己的神职殿内,哪也不敢去。
他怕自己因为左脚先出门被云烨找借口打死。
但无论怎样,大荒山是他的道场。
尽管他万事不理,只做缩头乌龟,道场有危险,他还是能感应到的。
往下界一瞟,正好看到左思远动用国道官印强压大荒山。
犹豫再三,咬牙伸手。
他不是要阻止对方覆灭大荒山,只是要把自己徒子徒孙挪走而已。
但他当初轻飘飘一口气吹破云侯庙,大殿满是狼藉,左思远是记在心里的。
哪会让他接人离开。
从接管国道时他就盯上了大荒山,要的就是人死山毁,荒骨一脉就此绝迹!
望着那只小心翼翼伸下来的手,左思远只是眯了眯眼,沉声冷喝:“滚!”
虚空中下按的大手朝那只鬼鬼祟祟的手狠狠一拍,荒骨闷哼一声,在天宫中咬牙切齿。
黄毛小儿,安敢欺我!
有心再动法力,他却忌惮地看了一眼天宫最高处。
他在天上犹犹豫豫,人间可不等他半分。
有荒骨挨了一下,大荒山上的镇压便有了点点松懈,一缕剑光瞬间划走。
“想走?回来!”
左思远掌心反转,那缕剑光如泥牛入海,挣扎再三,被吸回了大荒山。
“死吧!”
集齐所有人,左思远不再犹豫,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拍下。
轰隆隆一阵巨响。
绵延千里的山脉夷为平地!
大荒山连同那数百修士,仿佛从未在世间出现过。
“孩子长大了啊!”
舒阳看着太虚镜里大展官威的左思远,不禁感慨。
他都快忘了有荒骨真君这号人了。
毕竟对方来破庙,没占到什么便宜,反倒被华佗追着打了一顿,赔许多东西。
也难为左思远记在心里。
“他会不会被李二责怪?”
忽然想到这里,舒阳扭头看向云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