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少尹
作者:山顶洞人类   半死离阳,凶茧最新章节     
    “侯爷,老家伙在前头呢,且死不了呢,咱们全死了他都能跑回去。”皇甫泰喊道。
    我顺着皇甫泰的话音往前一看,仁宝斋的老先生果然跑在最前头,甭看年岁已经那么大了,足足和我们拉开了二十匹马的距离,已经跑出去老远了,还在拼命催马,骑的是同样的马,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我估计刚才就算我们真的全挂了,那些黑衣人也撵不上他,怪不得能活这么大岁数。
    又是一阵奔驰,现下,这里离城门已经不远了。
    “弟兄们,目标厚载门,把那里当成黑衣人老巢,全力奔袭,回头叫齐了营里弟兄,整死他们。”我喊道。
    “驾!弟兄们,到了城里,让侯爷请咱们吃饭,怎么说今天也算是刀尖上一起滚过来了。”皇甫泰说道。
    “有羊腿吗?”卫蹬打趣道。
    “有你奶奶个腿儿,快走!”我说道。
    众人哄笑,一路尘起,飞奔回城,那些黑衣人早就被甩得看不见踪影了。
    约半柱香功夫,众人跑到了城门底下,城楼上守城的说时辰过了,不开门,让我们等到明天早上,卫副将又上前交涉,说什么也不开,最后问得烦了,守城将喊道:“城下是谁?听不懂吗?娘的!”
    “是你爹,奉旨出城公干,开门!”我累得口干舌燥,本不想多费口舌,看守城将如此麻烦,便纵马冲到最前头,冲城门楼子上喊道,一边喊一边抬手往他身旁放了一箭。
    城门上的守城士兵见状纷纷搭箭,便对准了我。
    那将可能见过我,刚才没看清,此时看到了我,急忙制止楼上的士兵,让人开门放我们进来,我喘了口气,拍了拍皇甫泰的肩膀,还没说话,皇甫泰就说道:“明白,以后出门一定多带人马!”
    回到大营,已到寅时,众人各自回营修整,我却想起了一事,对皇甫泰和卫蹬说道:“那些黑衣人不会对村里的庄户人下手吧,按说他们追的是我,无冤无仇不会找村民的麻烦。”
    皇甫泰也说道:“善哉,应该不会。”
    但我还是放心不下,吩咐卫蹬道:“天亮了派人再去那个村子看看去,顺便看看那些人的尸体还在不在,是不是扔旁边沟里了。”
    交待完,我便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梦中,感觉有人在推我,睁开眼一看,是皇甫泰,天已经发亮了,皇甫泰说,卫蹬刚才亲自带人回去看了看,村民都没事,那些被射杀的杀手连同马的尸体全都消失了,应该是被同伙带走了。
    在营中歇息了一日,临近傍晚时分,感觉十分疲惫,昨晚上那股劲儿还没缓过来,倒头便睡着了,一直睡到第二天辰时,迷迷糊糊中,我忽然想起来,今天是庙会,苡南已经提前和我约好了,让我今天带她到庙会逛一逛,我便匆匆洗漱一番,到宁国公府上去接她,到得府上,她已经在府门口等着了,看到我来,便迎了上来。
    “昨日云其约你外出,你为什么没答应?云其很不高兴,跑到我这里来哭了一场。”苡南说道。
    “云其也老大不小了,老是这么和我打打闹闹不太好,而且我和营里的弟兄这两天有事要忙,昨日实在是疲累极了。”我说道。
    苡南白了我一眼,正说话间,宁国公从内院走过来,正要外出,看到我站在府门口,便和我寒暄了一番,又冲苡南笑了笑,也未说什么,便离府去了。
    “今后我还是少和云其多在一起瞎胡闹为好。”其实我自己知道,我还是对那晚云其和李广如放风筝的事情耿耿于怀。
    苡南笑道:“那以后你就多陪我好啦。”
    我二人便乘车来到思顺坊看庙会,街上人很多,有几个人正在大街中间的路上舞狮,众人看得精彩,纷纷围了过来,霎时挤得水泄不通,苡南却也不怕,借着人群拥挤暗地里使劲儿,并肩挨着我,一边笑一边故意一个劲儿地把我往墙上挤。
    看完舞狮,我又带苡南去吃了庙会上有名的炒河粉,捏了会泥人,苡南又拉着我非要到关帝庙去求签,一直到午时末,玩得尽兴,这才将苡南送回府去。
    回到大营中,此前派去清查凶肆的暗哨来报,城中凶肆已全部查清楚,全城有六家,离河北有一家,在皇城之东的北市;剩余五家全部位于离河南部的宁人坊、仁和坊、宜人坊、广利坊等处,与城门相近,方便办白事的人家采买用品,出城安葬,这六家凶肆之中,我大约只见过其中一家,就是北市的那所安吉凶肆,也是北市唯一一家凶肆,所以印象非常深刻,想来其它五家凶肆也是大差不差,想来突破口就在这六家凶肆里。
    “直接抓人吗?”皇甫泰吐了口唾沫,问道。
    “抓!”我说道,前晚折腾了一夜,休息一天,精神头便又恢复了过来,营中士兵鱼贯而出,分别到六家铺子抓人,我打算先将人全部控制住,再细细审问。
    过了约一个时辰,守门的士兵来报,京兆府少尹求见,我便让士兵将其请了进来。这里是军营,同京兆府一向没有什么往来,京兆府少尹突然上门求见,不知是什么事。
    “下官参见武阳侯。”来人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身姿挺拔,仪表堂堂,只是下巴上有一只不大不小的瘊子,他一拱手,不卑不亢地说道。
    “敢问这位兄弟怎么称呼?”我回礼道。
    “京兆府少尹李准。”他回道,“侯爷,我们是在谈公务。”大概是对于我脱口而出的‘兄弟’这个称呼不太满意。
    “抱歉抱歉,李大人来此,不知有何事见教。”我问道。
    “下官来此,是为羽林卫查抄凶肆一事,侯爷,羽林卫虽是圣上亲卫,可现如今满朝皆知,羽林左卫归侯爷统领,刚才手下兄弟来报,说羽林卫将全城的凶肆都查封了,这事儿侯爷肯定知道吧?”李准说道。
    听他这么说,我一时还摸不准他究竟什么意思,便问道:“有这么回事,但不是查封,是问话,有何不妥?”
    李准说道:“问话,这也太大动干戈了吧,下官有句话还要禀报侯爷。”
    我忙道:“李大人无需客套,请讲。”
    李准说道:“隆武二年,当时的金吾卫曾因为宫中的一个失窃案,在一日之内封查了全城的米行,引发了百姓的骚乱,圣上体恤百姓,自那次始便下了一道诏令,除非铁案或有圣上下诏,否则官府办案不可随意对全城同一行当之人全部抓捕,以免影响百姓生计,这事儿侯爷想必听说过吧。”
    “这事儿我倒是头一次听说。”我笑了笑说道,转头问皇甫泰:“你听说过吗?”皇甫泰摇了摇头。
    我继续说道:“李少尹有所不知,这些凶肆涉及一个正在查的要案,为避免走漏风声逃脱了人口,所以须叫齐所有人问话。”
    “侯爷恐怕有所不知,这诏令乃圣上亲下,还是请侯爷遵照诏令行事,万勿逾矩,否则,下官这帽子可就不保了,还请侯爷别让下官太为难。”李准说着,指了指头上的官帽。
    “你是来找茬的吧?侯爷不是说了,不是查封,是问话,你听不明白吗?”皇甫泰说着就把手放在了刀柄上,走到了李准面前,斜嘴吐了口痰。
    李准本是文质彬彬颇有礼数的样子,被他一激,也来了脾气:“哦?”李少尹打量了皇甫泰一眼,“刚才没注意,这位看打扮也是个军爷?在下也是从军中出来的人,阁下想动粗,倒是可以奉陪。”
    皇甫泰听他这么说,火气腾地起来了:“来!给李大人拿刀来,我要讨教讨教,请!”一旁的卫蹬慌忙上前拦住皇甫泰,示意自己代劳,皇甫泰如今是营中的代理主将,如此与人动手怕是不妥。
    只见卫蹬和李准两人把外甲和官服一脱,就要出去单练,我在旁乐呵呵地看着。
    一起来京兆府公人劝李准道:“大人,这大庭广众之下,您这样脱了官服与人相斗,怕是不妥吧?!”
    “与你无干。”李少尹瞪了他一眼。
    来到堂外,两人甩开膀子就打了起来,先是刀法,然后是拳脚,打得难解难分,不分伯仲,各人身上都挨了几下,眼看差不多了,我上去劝架道:“哈哈哈,好了好了,停手吧两位英雄。”
    “李兄果然好武艺啊,我这个兄弟。”我指着卫蹬说道:“哦,不,这位卫将军,昨日刚跟我一起,同几十个杀手干了一架,干掉了对方十几个人,身手也是不错的,李兄,哦,不对,李大人!你竟然能和他打成平手,着实了得,看来也是性情中人,就冲你这身手和胆识,人我放了。”
    “侯爷也通拳脚?”李准满目怀疑地问道。
    “那是,能站在羽林卫的,哪个不是响当当的汉子。”卫蹬说道。
    我谦虚道:“哎,卫兄过誉了,在下武艺稀松平常,也就箭法还凑合。”
    “哦?那改天还请侯爷指点一下箭法,那么,凶肆之事就多谢侯爷了。”李准说道。
    “好说,送李少尹。”不等他客套完,我便冲帐外喊道,也顾不上让茶,一挥手,招进来一个士兵,将李准送了出去,免得他呆在这里耽误事儿。
    李准走后,卫蹬问道:“干!总不能全放了吧?”
    略沉吟了一下,我说道:“全部抓过来确实范围太广,而且并无确凿证据,仅凭凶肆买苦陀螺草并不能直接证明它有何违禁之行为,还是摸清楚再说,凶肆之人买了毒草,那么是否下毒之人也是他们,他们毒杀严李氏的动机是什么,他们与严邝有何关系?严邝为何要匆匆下葬?妈的,都是问题,一步步来吧,一口也吃不成个胖子。”
    两个副将风风火火从后营过来:“怎么着,听说有人闯空门,人呢?”
    卫蹬理了理衣袖,笑道:“打了一架,走了。”
    我叫皇甫泰过来,说道:“皇甫兄,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去严府时,看到冥器和纸扎上边角处,都有一个“安”字,我们是否能从这个字入手,查出它和某家凶肆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