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打理一个道观,是七星观这个常常免费义诊施药的道观,我恐怕做不来。”沈妙竹看见老道长逐渐暗淡的目光,不禁心生不忍。
她想了想,道:“事实上,至元道长也有心为观里增加收益,可他一个人出力也是杯水车薪。
如果大家都能调动起来,不说别的,玄通道长的药膳就能收益颇丰。
另外玄仙道长的丹术亦可制作不少外出携带的……”
玄灵子摆摆手没让她说下去,一个是罪臣之后避世,一个是炼药走火入魔,他哪里敢放人出去,“他们两个是不会外出游方的。
防制伤风的丹丸,观里也有制作,不过附近能买又常备家中的,少之又少。”
“可以向外推介嘛,比方到府城找各大车店,很多商队需要备着。”沈妙竹笑道:“你以前没有如此试过吧?”
“这……”还真没有,玄灵子自己就不擅经营。
沈妙竹又道:“还有观里山林中的各种果子,都可以搞个祈福的活动,让大家交钱采摘。”
“不可不可,山林野生之物,大家尽可取用之。”
“我说的是观后那片桃林,养的非常好。”
“往年没有卖过。”
行吧,沈妙竹觉得她接下这摊,八成也会被气死,“种的药材呢?您是自己供应到药铺医馆,还是他们登门来收?”
“真定府的医馆来收。”玄灵子长叹一声,“多年的关系,我不好抬价。
至元为此,与我几番生气。”
他顿了顿,道:“至元还想每一季义诊一次。”
“唉,道长,您明明修道,却又生的菩萨心肠。”观里的道士们,大部分都是一辈辈的老道长们捡回的孤儿。
沈妙竹不会建议七星观更改义诊频率,有些贫苦人家很可能因为道长每月一施药,而得救。
在道长摇头失笑之际,她说:“成为您的记名弟子,我很愿意。
有能力时帮一帮师兄姐们,我也愿意,但七星观不能再固步自封,需要走出去。
需要学有所成的人入世修行。道长,您护不了所有人一辈子。”
话落,她恭恭敬敬给玄灵子行了个道礼,“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近段时间,腾抄医案时老道长教给她不少东西。
记名且又是俗家弟子,倒也不用什么大张旗鼓的仪式。
玄灵子原以为她会拒绝,或者再回去问长辈,不成想转眼间峰回路转,“好,好,好,我带你去见见两位师叔。”
……
沈灵竹还不知道师姐又拜入道门,她支出两位奶娘继续去做饭,自己此刻正与大伯母在说话,“……就我个人感觉,又是苗司吏在做怪。
搞这一出,想让大伯到县衙后又进不去时,纯纯丢人一回。”
边上抱着孩子哄的姥姥说:“唉,有些人,你与他本无怨无仇,但会因某次防碍到他利益后,逮着机会就给下绊子。
想也知道,他当初不顾大家的说情,非得将你大伯母的嫁妆说成沈家的东西,呼呼拉拉抬走的那些箱笼,只怕早就卖光得利。”
“跳梁小丑尔,只不知新到任的县令是何许人也?”胡氏在意的是这个。
沈灵竹:“官差说姓汪,大伯母,看来我们又要去县城一趟。”
“不不,此时宜静不宜动,窝在这山沟里,注意的人少。”胡氏想到妙竹原来的打算,又道:
“去县城卖吃食,倒不一定非得开个铺子。
完全可以找个民宅,蒸好包子馒头用棉布包着,到街巷叫卖。
“再和人说一说,我们也做卤菜,馄饨面条等,有人点就送上门。
只要味道好,价格低,保准回头客不少。”
她刚一说完,沈灵竹就吹了个响哨,妥妥的外卖,“大伯母英明。”
胡氏可不喝她的迷魂汤,抓住她的手就道:“和谁学的这个,以后不准在外人面前吹,私下里也不许。”
“噢噢。”沈灵竹不敢反多言,特别是看到姥姥也露出不暂成的目光时。
而胡氏则在说着,回头向大奶奶借来女诫,让她们姐妹都学一学。
不要啊!
沈灵竹满眼满脸的抗拒神色,胡氏并不放松,道:“女孩子有女孩子的样,看男装出外行走是为方便,而不是让你学成个浪荡子的样。
还有……”正在这时,炕上的二郎啊啊哇哇叫起来。
胡氏转头查看的功夫,他已经尿湿。
沈灵竹说一句:“我去拿新尿布。”然后迅速撤离。
胡氏看一眼炕柜上的好些洗净的尿布,说:“婶子,大竹子心智稳不用操心。
但小竹子得开始用心教,以后我免不了责骂她,在这儿先给您赔个不是。”
“别介,骂她是在教导她,该打打该骂骂,她爹娘不在身边,可不就指望你们教。
闺女女婿说了,以后或许就这俩孩子了,他们怕教不好,得请大哥大嫂出手。”姥姥齐氏不对沈家怎么教孩子指手划脚。
胡氏紧接着问,“那二弟弟妹究竟为何,非得到千里之外求子?”
“……”齐氏顿住,她道:“到底有儿子没儿子,不一样。”
胡氏情知她在搪塞,却也不再多问,只道:“尿布都换好了,小竹子怎得还不回来。”
而沈灵竹之所以不再回屋,是因为她听见大伯在院门外说话。
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大门口,很快看到大伯和大哥目送匆忙而去的官差。
她问:“大伯,邀请是真的么?”
“不是。”就算是真的,沈淮也不会去,眼看远处自家大工们从村里走来,他道:“准备下,吃早饭。”
沈灵竹在大伯转身回家之际,拽住大哥,“感觉那个差人,有几分落慌而逃的意思。”
“爹出手,小小的差役哪里顶的住。
而且,爹还从他口中套出了新的县令的来历,你猜猜是谁?”
“这从何猜起,大哥快快告诉我。”沈灵竹总共没见过几个进士,她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是大伯的同科?”
“嗯,且为人素来有遵守律法章承。”沈先竺进一步提起:
“汪姓,在咱们家方圆一二十里,几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