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难自拔于世界之大，”
    “也沉溺于其中梦话，”
    “不得真假，不做挣扎，无谓笑话。”
    江州一中高三年级的下午最后一节课一般都是自习，其他班也确实都在自习，只有高三七班的同学全都跑到了音乐教室。
    没有老师管，也没有老师敢管。
    一来，他们背景雄厚，管起来吃力不讨好。
    二来，其中大部分人都打算出国留学，而小部分准备参加高考的人成绩也跟明昭差不多，上个一本没什么问题，所以老师们也没必要管。
    “心之所动，就随风去了。”
    “以爱之名，你还愿意吗？”
    一曲唱完，下课铃响，明昭眉头紧皱。
    这几天只要是最后一节课，高三七班都会在音乐教室排练这首歌，经过无数次磨合，明昭最终还是采用了买辣椒版本的《起风了》。
    没办法，大多数人的嗓音条件有限，买辣椒版本的《起风了》是所有版本中最好唱的了。
    但即便如此，也有一部分男生唱不上去。
    有的男生比较机智，会在高音处选择降低音量或者干脆躲掉，但有一个人不但唱破音了，声音还非常响亮，使得原本还不错的合唱变成灾难级。
    偏偏大部分人还假装没发现。
    明昭活动了一下手指：“今天就到这吧。”
    “ok，辛苦了，明昭。”
    “这次毕业典礼稳超三班啦。”
    看来那个张鑫鑫确实把这帮二代惹毛了，句句不离毕业典礼和三班。
    见班里的同学有序离开，明昭望着那个高大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说道：“裴景泽留一下。”
    他听了好几次，破音的应该是裴景泽。
    果然，他这话一出，班里的同学纷纷用一种看勇士的目光看向他，离开音乐教室的速度更快了。
    裴景泽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想听你单独唱一遍这句，”明昭的手指在钢琴上弹奏了一段：“我曾将青春翻涌成她，也曾弹出指尖盛夏。”
    裴景泽不明所以，但还是唱了一遍。
    果然是他啊...
    明昭沉默了一会，说道：“你以后唱到这一句就对口型吧，或者声音小点也行。”
    “为什么？”裴景泽眉梢一挑：“我唱的虽然没你好听，但也没跑调吧？”
    确实，调是准的。
    但音也是破的。
    明昭一言难尽的叹了口气，直接降了个八度又弹了一遍，说道：“那你以后按这个调来唱。”
    这下裴景泽终于领悟了明昭的意思，自信了十八年的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沉默了半天才迟疑的问道：“我...破音了？”
    明昭反问：“难道不够明显吗？”
    “不用降调，我练练就好了。”
    裴景泽脸色有点难看，虽然都是同一首歌，但明昭刚刚弹的那一遍降的太低了，听起来都不是那么回事了。
    再说了，大家都唱一个调，他自己单独降个八度，算怎么个事？面子往哪搁？
    “......”明昭看了眼时钟，现在刚到过七点，今晚的晚宴九点开场，从学校到酒店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时间还很充裕。
    犹豫片刻，说道：“我教你吧。”
    让裴景泽自己练要练到什么时候？
    而且声乐这东西如果只靠自己悟，运气好可能几天就入门，运气不好那就直接把嗓子练废。
    别到时候赖他头上。
    裴景泽大方的点了点头：“行啊。”
    他不是那种不愿承认自己缺点的人，有了薄弱点赶紧补强就行了，越是捂着越容易耽误事。
    “那你每天就跟着我学半小时。”
    声乐小课堂正式开课，明昭立刻进入状态，直截了当地说道：“你唱歌的时候嘴巴几乎没动，这样是不行的，首先要把牙关打开。”
    “牙关打开？像这样？”裴景泽一脸疑惑，说完这句话后嘴巴还轻轻的开合了几次。
    “你这只是正常的说话。”明昭说着，直接伸手去摸裴景泽的下颌关节。
    “你要干吗？”裴景泽下意识后退一步。
    “抱歉，我没有其他意思。”明昭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只好握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指放到自己的牙关处：“这个地方，感觉到差别了吗？”
    “我看看...”
    裴景泽神色不太自然的抽回手臂，指腹按在自己的牙关处，张了张嘴，说道：“是不一样。”
    他说话的时候几乎没动，但是刚刚明昭的牙关却是很明显的凹陷了下去。
    明昭点了点头：“唱歌的时候牙关打开，口腔内部空间会更大，声音也会更容易出来，你唱的就是太挤嗓子了。”
    当当当
    明昭在钢琴上按了几个键：“来，保持这个状态，跟着我发几个音，啊——”
    裴景泽有点难为情的朝教室外看了眼，发现没人之后松了口气，才跟着开口：“啊——”
    “很好，很不错。”明昭又在钢琴上按了几个键，升了个调：“继续，嘴巴放松，啊——”
    “啊——”
    一连几次下来，明昭确定了裴景泽的音域，其实还不错，最高能到a4，之所以老是破音多半还是因为发声方式不对。
    “你的嗓音条件唱这首歌完全没问题，”明昭停顿了一下，说道：“纠正下发声方式就好。”
    说完，手臂抬起来刚想做点什么，想起来裴景泽好像比较介意这点，于是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再次握住他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腰腹上。
    “不是，你这是要干吗？”裴景泽下意识想抽回手臂，却被明昭牢牢握住。
    “手别动，”明昭瞥了一眼裴景泽，带入老师的身份后语气有点严厉：“认真感受我唱歌时候的发力方式。”
    裴景泽腹诽，学唱歌都这样的？
    “手别抖了，用力点按住。”
    明昭不放心的又提醒了一次才松开手，指尖落在钢琴琴键上，《起风了》的旋律再一次响起：
    “我曾将青春翻涌成她，也曾指尖弹出盛夏，心之所动，且就随缘去吧。”
    “......”
    夏天的校服很薄，明昭的腰腹不断的随着气息的变化而律动，这让裴景泽有点不知所措。
    因为搭在明昭腰腹上的手能清晰的感知到对方腰腹的体温和柔软的触感。
    裴景泽眼神躲闪的望向黑沉沉的窗外。
    他喜欢打球，难免会跟其他人有肢体接触，但印象中那些对手和队友的身体壮的跟石头一样。
    男生的腰，也能很软吗？
    “懂了吗？我的腰刚刚是往两边撑开的，你也要像这样，气息往下走，你的声音才会...”
    “裴景泽？有在听吗？”
    “啊？在听。”
    明昭眉心微蹙，裴景泽明显在走神，刚想戳穿他，余光却瞥到了时钟——八点了。
    没想到已经练了一个小时，难怪开始走神了。
    算了，没必要这么苛刻。
    明昭叹了口气：“今天到这吧，确实已经练了很久了，下次不想练了跟我说一声。”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