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皇上很生气
作者:安之雨   帝国首宰最新章节     
    刘守备回去之后,沈知府把刘守备的表彰递给图海,图海看完后大叫一声,伤口崩裂,便疼得又昏了过去,沈知府连忙让人呼唤郎中过来救治,又忙了半天,才把图海呼唤醒来,重新处理了伤口。
    醒来之后,图海呆若木鸡,不发一言,面如死灰。
    当天晚上,沈知府睡到半夜醒来了,想到刘守备所作所为,便再也无法安睡。
    天亮后,他叫来了一名府兵校官,详细询问了他随同刘守备追击二郎教匪众的前后经过,之后,他又叫了一名军校过来,前后又问了一遍,对比之下并没有差错。
    到了晚上,沈知府便叫人拿来笔墨,在病榻之上,参照那一份写好的草稿,结合才问到的情况写了上报的奏章,反复修改了几次,才重新誊抄上报。
    这份奏章写好之后,沈知府看了又看,直到最后发现并无不满意的地方,才装入邮袋。
    但在最后一刻,他脑筋一转,又把刘守备给他的那份给兵部的奏表副本也放了进去,才加了封泥,安排驿使专差呈报。
    陈正南回到淮河巡防大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厚葬那五位阵亡的兄弟,他亲自为他们擦洗了身体,穿上寿衣,将他们安放在棺材之中,亲自抬棺送到墓地里,手拿铁锹,为他们垒起了巨大的坟茔,泼酒祭奠,洒下了热泪。
    当即,陈正南又安排人去五位阵亡兄弟的家中,为每家送上一笔丰厚的抚恤金。
    之后,陈正南按之前约定,处置了阵亡兵士所在的兄弟阵,同阵其他成员当众就地责罚十军棍。
    处罚结束,陈正南严厉训斥道:“这是其他人贪生怕死,没有尽到兄弟之责、相互守望和保护,才造成战友死难阵亡。死者死矣,生者应当感到羞愧。”
    陈正南振聋发聩的宣讲,震撼了其他所有人,那些被打了屁股的人,无不处在深深的自责之中,惭愧之余,也认识到,身处战场之上时,自己的确害怕了,惊慌了,才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战友,以致自己的兄弟出现死伤,因而更加的羞愧不已。
    安葬死难者,惩罚了失职之人,陈正南便妥善照顾受伤的兵士,他帮着营里的郎中,亲自为伤病兵士调药,擦洗伤口,重新包扎,让厨房为他们做病号餐,亲自给手臂受伤的病号喂饭,伺候他们大小便,闲下来时就在营房里看兵书,日夜与兵士们生活在一起。
    不久,沈知府派人给陈正南送来五千两奖赏,陈正南按先前的承诺,给每一位有战功的兵士兑现了奖赏,没有分完的大家平分了事,这自然是皆大欢喜。
    但这也引起了许多人的嫉妒,巡防大营里其他标下的兵士,同样当兵,同样打仗,他们却几乎没有得到赏赐,而陈正南的部下却分得盆满钵满,他们看在眼里,自是眼红不已。
    陈正南从营中挑选了一部分兵士,大家在一起重新琢磨陈氏兄弟阵,共同研究在这次实战之中,哪里出了问题,需要怎样改进。
    讨论之中,众人纷纷纷发言,有人便提出兵士的盔甲要加强,特别是手部、手背之处容易受伤。
    陈正南认真听取了众人的意见,都一一记了下来。
    再说,刘守备的表彰呈报到了兵部之后,兵部尚书、军机大臣江向阳正在审阅锦州兵都督府发来的“近日巡防事略”,他见边境安宁,心头轻松,便随手看了刘守备发来的请求表彰的公函,并没有当一回事,签了之后,便转呈给皇上御批。
    过了两日,江向阳正在兵部衙门理事,忽然有太监过来传话,靖德皇帝要召见他。
    江向阳一时不明就里,连忙正了衣冠,随小太监进到宫里,到了太和殿,靖德帝正在勤政楼紫光阁里处理奏章,看他来了以后也不说话,只是把一份奏章扔给他,让他去看。
    江向阳上前拾起来看,却是两份,其中一份内容是他看过的,和刘守备呈报的内容相同,只是没有落款而已;另外一份却是颍州知府沈道富的奏请处分奏表,奏章上写明:4月18日,颍州府为二郎教匪众暴乱所袭击,共毁坏房屋130间,百姓被杀37人,受伤205人,被抢店铺、商铺212家,烧毁民房27户,被抢民居15家。
    在得知暴乱即将发生,安排、协调士兵巡防、布控时,刘守备一意孤行,力排众议,拒绝沈知府和图海两人要求四处分兵,各处巡逻、布控的建议,一意孤行,将重兵聚集在知府衙门四周。
    此次匪徒将要暴乱之信息,实为千总陈正南事先侦获,并非刘知元安排卧底探知。
    匪徒暴乱发生之际,在城内各处放火、抢劫,刘守备迟疑不决,错失战机,造成匪众在城内肆意妄为,杀人放火,到处抢劫,给城内居民造成伤害,损失惨重。
    在追击二郎教匪众逃跑的过程中,刘守备贪生怕死,拒战、临阵撤退,龟缩城中,致使二郎匪徒暴乱成功后,顺利西逃。
    颍州府府兵守备图海全力追敌,舍身死战,两次受伤直至被匪徒抓获。
    千总陈正南在匪众逃亡的西路上,部署堵截,联合当地农民,全力阻击西逃匪徒,除杀死、擒获之外,不曾有一人漏网逃脱,并救出受伤被抓之图海,生擒二郎教头领王振,后遭刘知元擅杀。
    沈知府在奏章的最后,认为自己守土有责,属地不安,实系自己犯下大错,请求皇上给予处分,以复民心。
    江向阳看完这张奏表,顿时脸上冒汗,面红耳赤,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
    这时,靖德皇帝从桌案上的奏章上抬起头,看着江向阳冷冷地道:“你是被蒙蔽了呢,还是和这姓刘的守备穿了同一条裤子?”
    江向阳连忙抢前一步,跪倒在地,说道:“禀皇上,臣的确不知,臣有罪,臣偏听偏信了这刘守备,以为只是普通的匪众闹事,被顺利地镇压平息,没有料到事情如此复杂,损失如此惨重。”
    靖德皇帝平静地看着他说道:“一文一武,一个在请求治罪,一个在邀功求赏,且有欺君的嫌疑,反差何其大也,眼下你将如何?”
    江向阳连忙跪下磕头:“禀皇上,臣自当派人去调查,详细查清楚了,再报请皇上,请皇上圣裁。”
    靖德帝冷冷一笑:“我且问你,你派谁去查?你派去的这人回来之后,会告诉你真实的情况吗?这人就不会再蒙蔽你吗?你已经被骗了一次,还想再次被骗吗?”
    江向阳听了这话,满脸大汗,连忙答道:“启禀陛下,臣将自己亲往调查,一定查问得明明白白,回来再奏报皇上。”
    靖德帝这才点点头,道:“去吧,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朕,不要辜负了那流血流汗的人,不要辜负了那地方的百姓才好。”
    江向阳连忙俯身又磕头道:“臣领旨,臣定不辜负圣恩。”
    从太极殿出来,江向阳胸中充满了愤怒,直想拿刀砍人,最后他在心中直念了一百多句“阿弥陀佛”,才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不再激动、生气。
    冷静下来之后,江向阳并没有回兵部衙门,安排去安徽督查二郎教袭击颍州府暴动的事情,也没有回家,而是换了便衣之后,雇了小轿,从僻静小路,去了吴王李熳的王府。
    原来,这淮河巡防大营守备刘知元,是吴王李熳素来提携的人,而李熳是当今靖德皇帝李煴的同胞弟弟,他的封地在浙江杭州,却一直没有去封地。
    靖德皇帝登基三十多年来,吴王一直住在京城,在朝廷内扶植亲信,培养个人势力,在地方上安插了自己的心腹和门人,很有一些势力。
    对此,靖德帝心中一本清账。但是,因为自己本来就兄弟俩,这个弟弟又是他父亲贞康帝老年得子,自幼得父母宠爱,靖德帝少年时代,也是很喜爱他,故不忍心对他严厉约束,只要他不过分,不蓄兵,不干涉朝堂大事,便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外,靖德帝也另有他虑,因为当时天下还有前朝的遗留下来的九江李灿,长沙李炯,宁王李煊,西宁五李炫,荆王李焕,另有晋王因牵涉莫须有的谋反被废。
    这些在位的封王都是太祖李岩在位时所封地方王的后裔,在当地也有一些影响力和势力,靖德帝不愿意削弱自己的亲弟弟李熳,也是想通过他,制衡其他诸王,以达到平衡,确保江山稳固。
    江向阳从后门到了吴王府之后,李熳正在院内射箭,见了他来,哈哈一笑道:“怎么这么巧?我正想见你呢,你倒就来了,你是为刘知元的事来的吗?”
    江向阳听到吴王李熳如此一说,便知道淮河巡防大营刘留守备已经和吴王通过信了。
    江向阳便道:“回禀吴王,正是。”
    吴王李熳哈哈一笑,说道:“怎样?皇上准备怎么提拔刘知元呢?
    江向阳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殿下,并非如此,这刘知元能不能保得住,眼下还难说。”
    吴王听了这话,很是意外,当即把手中的锦玉弓递给旁边的家仆,转脸问道:“怎么?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岔子吗?”
    江向阳低声道:“看来是这样。”
    吴王惊道:“这刘知元难道虚张声势,夸大了军功不成?”
    江向阳摇摇头道:“殿下只说中了一半,这刘知元还有欺君之罪。”
    吴王更有些吃惊,便问道:“他如何歁君了?你且说来给我听听。”
    当下,江向阳就把靖德帝同时收到颍州知府两份奏章的事说了一遍,而两份奏章南辕北辙。
    吴王听了,也是震惊不已,俄尔才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刘知元怎的如此不晓事?拒敌、怯战,临战处事不当,欺君罔上,虚报勋勋,何以如此不堪?真是朽木不可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