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既然你都听到了,我也不瞒你。
我准备和卢夫人成亲,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
吴铭开门见山地说。
苏锦看着吴铭,眼睛中慢慢蓄满了泪。
“阿爹,您是彻底把阿娘忘记了吗?”
吴铭一见苏锦的表情,顿时慌了。
“锦儿,你阿娘永远在我心里占据着重要位置,这么多年一直不曾忘记。
你若对阿爹再婚有意见,阿爹也不急,等你想通了再说。”
吴铭跟苏锦分别多年,如今才重逢了半年多,而且重逢后在一起相处的日子也不长。
他在心里对于苏锦有着深深的愧疚。
此前他满以为自己再婚,再成一个家,女儿苏锦即使有些不习惯,但不会强加反对。
可这会儿看到苏锦眼里的泪,吴铭知道自己把这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关义正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开口,进退两难。
他如果帮吴铭说话,苏锦会不高兴。
他如果跟苏锦站在同一立场,又怕吴铭会对他有意见。
好在吴铭面对爱女伤心流泪的情景,没有把再婚一事说的很绝对,很快就松了口。
苏锦只顾流泪,却是一句话也没说,但她的眼泪已经说明了一切。
正在关义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
紧接着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
“吴书记,车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吴铭一听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对那个工作人员说:
“我知道了,一会儿就来。”
关义正如同见到了救星,赶紧一把拉起苏锦:
“锦儿,咱们先回去吧,岳父还有公务要忙。”
苏锦用自己手里的帕子擦净眼中的泪,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吴铭,一声不吭地走了。
关义正赶紧跟在她身后走出办公室。
“锦儿,你这会儿去哪里?要不去咱们的办公室吧。
最近我正辅导一批进步青年学习共产主义理论和思想,他们常常在一起讨论,可热闹了,你要不要也来看看?”
苏锦此前也在县政府任职,只是最近身体不好,一直待在关家大院养病。
这几日精神好了不少,气色也不错,所以她才想到回来上班。
本是想着到吴铭办公室跟他打声招呼,不曾想却听到了吴铭想要再婚的消息。
苏锦其实知道自己有些矫情,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流泪。
过去这么多年来,她全凭着对父亲的思念和对亡母的怀念走过来。
在她心里,她的亡母和父亲,再加上她,他们才是完整的一家人。
她从未想过父亲有朝一日会爱上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过日子。
而她,要叫别的女人为“阿娘”。
此前婆婆那涵在关家大院举办小型宴会的时候,她起初虽然怀疑那次宴会的动机。
可是当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宴席未结束就跟一部分宾客一样提前离席,
又听说卢夫人突然愿意招一个入赘的男人一起过日子,苏锦便知道,那涵此次宴会完全是为了吴铭而开。
她满以为自己会第一个知道吴铭想要再婚的想法,可是,吴铭竟然没有第一个告诉她,而是让自己的丈夫关义正先做她的工作。
她其实不是不能接受吴铭再婚,她只是不能接受吴铭做这一切时都把她蒙在鼓里。
此时听关义正想要用其它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她想了想,摇了摇头:
“阿正,今天我心情不太好,就不去了,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回府。”
关义正看着苏锦,见她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不禁叹了一口气:
“锦儿,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我今天也是到县政府来打听昨天发生在城里的死人事件,临时被阿爹叫到办公室,他应该也只是临时起意跟我说这件事......”
苏锦看着关义正,问他:
“阿正,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可理喻?
阿娘去世多年,阿爹单身了许久,想要找个女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好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关义正揽着她的肩:
“锦儿,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你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刚才阿爹不是说了吗,他不急,再说县政府现在的确很忙。
你知道吗?城里可能混进了日本人,他们好像还盯上了石牌......”
关义正将如今的现状说给苏锦听,苏锦果然暂时忘了吴铭再婚一事。
“阿正,你说的是真的?小日本都潜伏到我们城里了?”
“虽然具体情况还在进一步调查,但这种可能性极大,目前咱们部队已经派了一个师往石牌去了。”
关义正说着就掏出怀表看了一眼:
“估计这会儿咱们的大部队快上岸了。”
“阿正,二弟和三弟不会有危险吧?”
苏锦问道。
关义正摇摇头:
“我也很担心,可是现在联系不上他们,只能等那边传消息过来。”
此时,让关义正和苏锦担心的关义直和关义有,的确在石牌遇上了麻烦。
他们自从带着人马到了石牌,吃住一直都在船上。
此前关忠诚命人准备的日用品和粮食,关义直和关义有把大部分都无偿送给了当地的村民。
而村民回报他们的也很实际,那便是派了一个向导带他们把石牌村走遍了。
关义直和关义有找到当地的村长,悄悄给他看了了县政府出具的公函,并告诉他:
“村长,我等都是县政府的工作人员,奉命前来查看地形地貌,因为将来你们这里很可能是中日军队必争的要塞......”
村长见了公函,又看到关义直兄弟给村民带来了那么多实用的食物和日用品,对于他们的工作特别支持。
如此过了半个月,关义直等人已经将石牌村的全貌了然于胸。
这几天,他们正在进行绘图、制图,同时也在撰写防御工事建设方案。
然而,就在昨天晚上,他们所住的船舶附近不声不响地靠泊了一艘船。
从船上下来数十人,全程寂然无声,很快就消失在码头。
躲在船头和船尾站岗的士兵很快便将这一情报汇报给了关义直和关义有。
“二哥,这事你怎么看?”
关义有问道。
“这些人趁夜过来,而且人数不少,我看此事定有蹊跷。
三弟,你赶紧吩咐两三个得力之人悄悄跟上,打探消息。
记住不要打草惊蛇,先摸清他们的底细再说。”
关义直吩咐。
“二哥,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去叫人。”
兄弟俩住在一个舱室,各自的手下分别散住在船上的各个舱室。
关义有当即叫出一班长和两名侦察员,吩咐他们:
“据刚才站岗的同志来报,几分钟之前有数十人悄悄上岸,行踪可疑。
现命令你们尾随他们,侦察他们的真实身份。
记住,敌众我寡,切不可擅自行动,将探听到的消息迅速传回船上。”
一班长和两名侦察员一听有敌情,顿时来了精神:
“三少爷,请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