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义正听了却摇头道:
“我赞成春娃叔的这招偷梁换柱,但光这样还不够......”
众人看向关义正,只听他继续道:
“四弟刚才说了,那个军医胆子很小,不太敢碰那些东西,
害怕中毒,我们此次既然要继续栽赃,就要彻底成功,所以......”
关义正说到这里突然不说了,用眼神扫视着大家。
“所以,你想让军医不仅要去检验那些毒药,还要让他中毒?”
杨春问。
关义正点点头。
“如果咱们只是把药瓶混在池田的东西里,万一军医害怕不仔细查,
又或者他只大致看一眼,并不去触碰,然后胡乱交差,
这件事便很可能有变数。毕竟那些人里,有一个中的可不止有忘忧丸,
无论军医有没有发现这一点,但这始终是个隐患,
如果再被军医知道小野几天前曾经单独出现在夷陵城,
这件事便不好办了......”
众人一听,都觉得关义正的担心有道理。
“大哥,那我知道了,这次我把忘忧丸倒出来少许用纸包着,
趁军医不在放进他的水杯里,然后再把这个瓷瓶放进池田的东西里,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不管军医碰不碰池田的那些东西,
只要池田的东西里有毒药,那些东西又在军医房中放了一段时间,
最后,田中他们一定会认定军医中毒就是这些药在作怪......”
关义为道。
“四弟,跟毒药沾边的事你可要千万小心,别把自己搞中毒了。”
关义正有些不放心关义为。
他有意让杨不凡去,可昨晚杨不凡参与行动了,
这会儿关义正把他派到了山谷里,那里还需要布置一番。
杨春知道关义正在顾虑什么,主动提议:
“正儿,要不让我去吧。”
关义为连连摇头:
“春娃叔,大哥,还是我去,我有人皮面具,
不容易被发现,再说,这种药虽然吸进口鼻也能中毒,
但只要我下毒的时候屏住呼吸,就一定没事,
再不济,春娃叔,您把解药给我两颗......”
吴铭和卫荣见关义为都这么说了,便对关义正道:
“既然为儿坚持由他去,那就依他的,确实如他所说,
他刚才去过一趟,没有被人发现,这就说明他扮得很成功,
关键是你春娃叔的日语只会那么几句,
没有你们年轻人学得多,学得快......”
卫荣的这句话是真的,杨春虽然也跟着学了一些日语,
但他现在的年龄毕竟大了,记忆力大不如前,所以会的不多。
如果在军营里被人发现,他连日语都说不利索,那铁定就穿帮了。
关义为见几个长辈都同意了他的请求,便拿过杨春递过来的瓶子。
他准备拿出纸将药倒出一些,杨春伸手制止了他。
“为儿,这种药极易挥发,你这会儿一倒不要紧,
咱们所有人都要回避,那,这是我做药的时候准备的纸包小剂量,
你带在身上,另外,这个小瓶里的小丸子是解药,
你也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杨春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东西递过来,关义为一一接过,放进口袋里装好。
关义正道:
“四弟,事不宜迟,此刻那个军医如果没有别的事情,
很可能还是要去碰那些东西的,你赶紧去.......”
关义为应声“是”,转过身正要走,关义正又叫住他:
“四弟,当心些,万一有情况,保全自己要紧......”
关义为点点头,快速离开。
卫荣看着关义正有些担心,便道:
“正儿,我乔装一下跟在为儿身后,我不入军营,
远远地看着他,万一有事,我也能及时出手,放心吧......”
关义正感激地对卫荣笑笑:
“卫叔,我本来想自己去的,没想到被您抢了先......”
“正儿,你现在就跟你岳父一样,可是我们的主心骨,
这么多好点子都是你想出来的,再说,
小凡在城外的布置也是你和为儿想出来的办法,
你不能离开大院......”
吴铭和杨春也附和卫荣:
“正儿,你卫叔说的对,就让他远远地跟在为儿身后,
也不让他知道,咱们就是图个心安......”
说话间,卫荣已经乔装打扮成一个普通的路人,跟众人道过别,一溜烟地去了。
田中营地。
关义为再次返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军营里准备开饭。
他经过厨房的时候,有一瞬间,恨不得将那些药全下在水里算了。
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也许他这样的确能把这里的日本人毒倒一大半,可是接下来呢?
夷陵市必将迎来日军更疯狂的报复。
如今他们是刀俎,我们百姓是鱼肉,不能硬刚。
关义为混在士兵中,也打来一份饭菜吃着。
他的眼睛搜寻着三浦医生。
他看见三浦比其它人过来的要晚,且明显睡眠不足,
眼睛周围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儿。
关义为三下五除二吃完饭,装作溜达消食,慢慢靠近军医室。
此时,大部分士兵都进了自己的营房休息,这倒是给关义为制造了机会。
他故意捂着肚子装作身体不好,往军医室走去。
让他开心的是,日本人很自负,又是在自己的营地,军医室竟然连门都没有关。
关义为迅速溜进去,将怀里的瓷瓶放进屋角地下的盆子里,跟池田的其它东西混在一起。
然后又掏出纸包,一只手打开纸包,另外一只手捂鼻子,
迅速将微量的忘忧丸倒入军医放置在桌子上的杯子里。
做完这一切,他离开军医室,找到一处可以观察到军医室的掩体悄悄藏起来。
午饭后,营地里的士兵都进了营房午休,三浦医生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军医室。
他这间军医室只有他一人,所以他很自在,关义为透过开着的窗户悄悄盯着三浦的动静。
三浦进了屋,先是坐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然后就不由自主地扫向了屋角的那只盆子。
“天杀的,为什么我这个军医不是做治病救人的事情,却要干排查毒药的工作?”
三浦低声骂了一声,决定暂时不理屋角让他糟心的盆子。
关义为心里暗暗祈祷:
快喝口水吧,快喝口水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了关义为的祈祷,
三浦对着屋角的盆子生了一会儿闷气,就转过身子,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可令关义为意外的是,三浦并没有将那口水喝下去,
而是在嘴里漱了漱,然后吐在了一旁的地上。
地是水泥地面,现在是夏季,用不了多久,地面上的水迹就会变干。
三浦如此反复,一连吐了三口,最后,
关义为惊奇地看见三浦将最后剩的那口水直接倒在了门外的地上。
关义为急的汗都冒出来了,有毒的水三浦一口也没有喝下,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他快速想着补救方案的时候,这时候军医室里突然冲进来一个人。
关义为定睛一看,正是田中身边的那个士兵,那个叫井下的。
三浦见到井下,便预感是田中又派人来催他的检查结果了。
脸色顿时不太好,也对井下爱理不理的。
井下却不顾三浦的反应,从屋角把那个盆子端起来送到三浦身边:
”三浦医生,将军说了,请您赶紧检查哪些是毒药,哪些不是,他等着看证据......“
躲在外面的关义为这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只要三浦打开那个瓷瓶,他一样会中毒。
三浦见井下一个士兵在他面前如此硬气,想反驳几句,
可是一想到井下身后是田中,瞬间便硬气不起来了。
井下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看他的样子,是想亲眼看着三浦一样样的检查。
关义为不禁暗地里为井下叫了一声”好“。
三浦没办法,只得戴上手套和口罩,伸手朝盆子里的瓶子摸去。
关义为看得眼睛一眨都不敢眨,就在三浦快要摸到盆子里的东西时,
突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士兵:
”三浦医生,你快去看看,有一个长官晕倒了......“
三浦如同碰到了救星,赶紧缩回手,背上一旁的医药箱,拔腿就往外走。
关义为急得汗流满了脸颊,他顾不得抹一下,
眼睁睁地看着三浦走出医务室,一时半会儿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化解眼前之事。
但是,他很快就听到一声惊呼,紧接着,是一个重物倒地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