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一边在心里思考着,一边快速想着如何在田中的眼皮子底下把关义为新的身份信息传递给他。
他跟随田中的车回到李府,简单吃过中午饭,武田仓二就对高桥说:
“高桥君,那就麻烦你跟我去看看,我们抓到的那个士兵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桥赶紧弯腰道:
“好的,武田君。”
田中也在一旁道:
“高桥医生,走吧,我们一起过去,正好让你和武田仓三君见个面。”
高桥跟着田中和武田仓二往李府后院的一处小房子走去。
关义为就被关在那里,他知道大致方位,但由于害怕暴露,未敢靠近,所以并不知具体是哪间房子。
武田仓二熟门熟路推开那一排小房子居中的一间,对着里面的人说了一句什么,只见一个跟武田仓二长得八分相似的大汉走了出来。
他先是跟田中弯腰打了招呼,这才看向高桥。
田中连忙为双方做着介绍:
“来,来,仓三君,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位是我的专属军医高桥医生,毕业于帝国医科大学,医术非常好。”
他又指着武田仓三对高桥介绍:
“高桥医生,这位不用我介绍想必你也明白了,他就是仓二君的弟弟仓三君。
这次我把他们兄弟俩召到中国,一到军营就抓了一个可疑之人。
虽然不知道那个小兵到底有没有问题,但没有请你鉴定过,我还是不放心。”
田中对武田仓三道:
“仓三君,请带着高桥医生进去看看那个小兵,他的耳朵到底有没有问题,相信高桥医生一定有办法检查出来......”
“是,田中将军。”
武田仓三答道。
于是,四个人一起走进了那间小房子。
关义为被绑着双手扔在角落里。
高桥看着蜷缩在角落的关义为,在见到他们一群人进来后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不禁暗自为他捏了一把汗。
虽说装聋作哑暂时隐藏了身份,但如果他一直不开口,肯定也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只是,怎样开口,完全取决于他今天能不能顺利把关义正替关义为找的替身信息告诉他。
否则,关义为没办法证明他的“士兵”身份。
此前,高桥为了以防万一,已经将绳冲的个人信息写在了一张纸条上。
此时那张纸条就在他的袖子里。
可是,要当着武田兄弟和田中的面把纸条塞给关义为,又是在关义为根本不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难度很大。
因为他不确信关义为会不会把他误认为是替田中来考验他的,如果他以为这是一个圈套,事情就麻烦了。
高桥一边想着一会儿要怎么和关义为接触,脚下便有些迟疑,直到武田兄弟把关义为拉到他跟前,他才赶紧回到现实。
“高桥医生,就是这个小兵,我们是在军营里抓到他的。
当时他鬼鬼祟祟的躲在一个地方,我们兄弟心生疑虑,就把他抓了回来。
哪知是个耳朵有问题的,这几天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
如果你有办法让他开口,那就算立了大功了.......”
高桥看着关义为扮作的聋哑痴呆的样子,立刻心生一计。
他对武田兄弟和田中道:
“将军,两位武田君,此人看着极像得了战争恐惧症的病人......”
武田仓二和武田仓三异口同声问:
“战争恐惧症?”
田中虽然没有问出来,但也用他那双小眼睛盯着高桥,显然也没有听说过这个病。
高桥赶紧解释:
“这种病症我以前在其它战场上碰到过。
主要是因为参加过比较激烈的战斗,让士兵心里有了阴影,进而内心恐惧、害怕。
时间一长,就不爱和人说话,也不和人交流,甚至连正常生活都有些困难。
我想,这个小兵现在肯定在军营里被边缘化了,应该没有多少人在意他......”
高桥这样说是有原因的,今天田中上午在军营里待了半天,并没有听说哪个军官报告有士兵失踪。
所以,他现在要把关义为在军营是一个透明人的事实告诉田中和武田兄弟。
而造成他在军营里这种情形就是他病了,还得的是战争恐惧症。
“哼,堂堂帝国的士兵,竟然得了战争恐惧症,真是一个懦夫.......”
田中听了高桥的解释,对关义为投去极为不屑的一瞥。
很显然,他这个将军认为自己手下的士兵患了这种病是非常可耻的。
“高桥医生,你只看了一眼,就断定这个小兵得了战争恐惧症?你不用再做做其它的检查?”
这时,武田仓二问道。
“仓二君,当然,我只是通过刚才的观察得到的一个初步的结论,具体如何,我现在就来给他做检查。”
而关义为听了刚才高桥的那番话,心里不由得万分惊异。
他不明白这个日本军医为何要帮他说话,他此时表现出来的难道跟那个什么战争恐惧症很像?
可是,他是一个医生,不应该看不出来他装聋作哑的成分居多吧?
关义为自从被抓进来之后,就想到关义正和关义喜一定会想尽办法营救他,因为他当时机智地留下了信物,第一时间让关义正知道他被人掳走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再次看了一眼高桥,心想,【难道这个高桥是大哥易容所扮?】
可是,他看了一眼高桥的体形,又暗自摇头否定了,他们的形体太不一样了。
而且,高桥刚才露在外面的那双手也让关义为觉得陌生,那不是关义正的手。
虽然关义正易容很可能也会把手化妆处理一下,但他们是多年的兄弟,无论对方如何伪装,总有一些细节是可以让对方认出彼此的。
否定了高桥是关义正所扮这一事实,关义为又在苦思高桥为何会帮他。
突然,他想到了此前关义正曾经隐讳的说起过,田中身边有自己的人,难道就是这个军医?
虽然关义为觉得有些危言耸听,但他知道,共产党员无处不在,只要是他们想做的,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曾经在武汉和关义正、关义喜并肩战斗过,他多少知道一些潜伏进敌营的技巧。
老陈外表看着是一个亲日的翻译,汉奸,但谁能想到他背后的真实面目其实是地下党?
所以,在如今这个年代,看人永远不能只看表面。
想到这里,关义为突然觉得心里照进了一道曙光。
看来关义正和关义喜果然着手营救他了,为了他,都启动了田中身边的卧底。
高桥不知道关义为已经认定了他的身份,此时他还在为如何把那张纸条传递给他而苦恼,没想到关义为主动在他面前坐好,并且示意武田仓二给他解开绳子。
武田仓二对田中道:
“将军,看来这个小兵看到了高桥医生的医药箱,明白我们是带医生来给他治病的,这会儿很配合嘛。”
田中道:
“给他解开绳子,让高桥医生先看看,到底这个小兵是不是得了那该死的战争恐惧症......”
田中说这话时有些咬牙切齿,他是一个战争狂人,绝不允许手底下有害怕战争,或者因为一场恶战就患病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