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话 社交俱乐部(3)
    消息很快传开了。
    那些自以为得意洋洋、挥霍奢侈、作恶多端的七个家伙一下子都被逮捕了。
    地下城的市民们三人以上聚在一起时总是谈论这件事。
    “那些家伙这次被新任副执政官教训了一顿。”
    “哎呀， 那些把普通人当虫子对待的家伙们这次遇到对手了。”
    “不过那些家伙会怎么样呢?新任副执政官的性格看起来不一般，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吧?”
    “唉， 毕竟是本土家族的二代，应该只是给他们一些羞辱然后放了吧。”
    议论纷纷的人们自然而然地转过头去。
    中央广场北侧的布告依然在风中飘扬。
    ＜巴斯克维家族自治领宪法 00条 0款。禁止非法人口贩卖……刑期： 死刑＞
    ＜巴斯克维家族自治领宪法 00条 0款。禁止非法赌博……刑期： 斩腕＞
    ＜巴斯克维家族自治领宪法00条0款。禁止非法放贷……刑期： 摘除眼球＞
    ＜巴斯克维家族自治领宪法00条 0款。禁止非法娱乐场所……刑期： 面部纹身＞
    ＜巴斯克维家族自治领宪法 00条 0款。禁止非法游说……刑期： 流放境外＞
    公告依旧如初次张贴时那样。
    法律没有例外。
    有钱人会被宽容，有权势的人会被原谅， 这样的特别条款在哪里都找不到。
    被捕的七位公子的罪名无可辩驳。
    非法出入娱乐场所、非法游说、非法人口贩卖，还消费并流通毒品，在此过程中获取不当利益。
    逃税、暴力行为、性侵犯等更是理所当然的附加罪行。
    因此， 刑期也是明确的。
    死刑(死刑)。
    无论何种辩解和酌情都无法逃脱的罪责。
    人们窃窃私语。
    “难道真的要把那七个本土家族的子弟处以死刑?”
    “你傻啊， 新任副执政官的性格你不懂?一个用木桩敲出一百亿的人！”
    “就算这样，杀了那些臭名昭着的七个家伙， 后果可不简单。”
    “大概只是打几棍子， 羞辱一下吧?”
    “是啊， 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判死刑吧。”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说。
    这是新任政治家与本土财阀之间的权力游戏，如果本土财阀低头认错，一切都会顺利解决。
    于是，蒙布朗家族、皮埃尔家族、路易威家族、香奈儿家族、菲拉格慕家族、爱马仕家族、普拉达家族向新任副执政官传达了歉意。
    地方豪强们屈服并进去了。
    市民们看到各家族象征性的马车载着华丽的贡品趁着夜色驶入市议会， 便纷纷咂舌道，果然是这样。
    现在被关押的七个纨绔子弟将会被释放，并且会受到家主父亲严厉的训斥。
    事情到此为止。
    地方豪强们会因这耻辱而寻求报复，或者从此俯首帖耳，察言观色； 而七个纨绔子弟们则会在一段时间内收敛行为，安静下来。
    新上任的年轻副执政官对本土富豪取得了漂亮的胜利。
    市民们也会对这种显而易见的结果感到适度的欣慰，适度的愤怒， 并最终适度地遗忘。
    事情会是这样的。
    …
    ……不， 他们早就知道会这样。
    直到今天凌晨， 在中央广场正中央悬挂了七个头颅之前都是这样。
    被盐腌制示众的七个头颅。
    失去了身体仅剩头部的这些人，在死前似乎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面容扭曲。
    公告牌上详细记录了他们在被执行死刑前，还接受了哪些刑罚。
    ＜巴斯克维家族自治领宪法00条 0款. 关于禁止非法娱乐场所的法律…… 刑罚： 面部纹身＞
    ※根据上述法律执行，在面部全部纹上‘色(色)’字纹身。
    ＜巴斯克维家族自治领宪法 00条 0款. 关于禁止非法赌博的法律…… 刑罚： 切断手腕＞※根据上述法律执行，切断双手手腕。
    ※但考虑到违反法律的次数追溯适用，即使在切除了手腕之后， 仍需按一定长度继续切割。
    ※该罪犯共接受了72次手腕切割刑罚。
    ＜巴斯克维家族自治领宪法 00条 0款. 关于禁止非法放贷的法律…… 刑罚： 挖出眼珠＞※考虑到受害者的请愿， 毫不留情地执行。
    ＜巴斯克维家族自治领宪法 00条 0款. 关于禁止非法人口贩卖的法律…… 刑罚： 死刑＞※依法执行。
    ＜巴斯克维家族自治领宪法 00条 0款. 关于禁止非法游说的法律…… 刑罚： 流放境外＞※由于已经死亡，仅将身体部分流放至城墙外。
    市民们只能张大嘴巴。
    法律本身一直存在，因此不应认为它过于严苛。
    问题在于这些受刑的罪犯并非普通的罪犯。
    这不是简单的权力游戏。
    这是一场直至一方消失的灭绝战。
    没有人预料不到血雨腥风的到来。
    * * *
    就在行刑前不久。
    彼勒斯站在地下监狱的铁栅栏前。
    可以看到监狱里有七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少爷们被囚禁其中。
    “……你你，这生基， 吾阿爸知到，打一尔克呀。”
    “出去没， 巴， 如何克德那！”
    “主啊， 别理他们，饶恕我们吧！”
    而在他们面前，奇瓦瓦·巴斯克维显得坐立不安。
    “哎哟，副执政官大人， 您这是何必把他们打得这么惨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 但脸上却露出些许痛快的表情。
    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彼勒斯突然转过头来。
    “你觉得我对他们下手太重了吗?”，
    “什么?当然了， 当然！ 应该适可而止， 把人打成肉饼以后怎么收场……”
    彼勒斯微微一笑。
    “不用担心， 还没开始呢。”，
    “……是吗?”,
    奇瓦瓦一脸茫然地问道。
    彼勒斯没有回答， 只是陷入了沉思。
    向清原本是为了制约和监督地方恶霸官员，教化地方社会，并协调与市议会的关系。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逐渐变得腐败， 甚至觊觎起了巴斯克维家族的权力。
    “狗屁不通的家伙们！”，
    “等着瞧吧！”，
    “花花公子的狗家族！”，
    听到他们这样咆哮，更是如此。
    然而承受着他们仇恨的彼勒斯却毫不在意。
    “天黑时，我会处决他们所有人。”，
    ……!
    听到这话，铁栅栏内的少爷们顿时闭上了嘴。
    彼勒斯又说道。
    “顺便说一句， 我会把俱乐部里的小子们和街上的恶魔们全都消灭掉。”，那可怕的话无疑是真心话。
    一切都会毫无差错地， 百分之百按照他说的那样进行。
    一场针对犯罪的战争宣告开始。
    少爷们先是愣住了，随后开始拼命地抓住铁栅栏摇晃起来。
    “求, 求饶命啊!”,
    “放过我！ 放过我吧！”，
    “家产都给你们！”，
    “不要杀我……”,
    平时把别人看作虫子的人如今像虫子一样匍匐在地。
    对此，奇瓦瓦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活着的时候还有比这更痛快的事吗?
    然而另一方面， 他也害怕地方土着势力的报复。
    他们的报复既粗暴又致命。
    今后彼勒斯主持的业务将不会有任何赞助商参与，而参加他举办的活动的人数也肯定会非常惨淡。
    与其他城市的贸易也会变得不利， 税收同样可能会大幅减少。
    然而彼勒斯却显得异常平静。
    仿佛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似的。
    “无需担心， 副官。”
    “……但是。”
    “他们家族无法提出抗议。”
    “什么?为什么?”
    对于奇瓦瓦的问题，彼勒斯罕见地爽快回答道。
    “他们与地下城大大小小的犯罪团伙有关联。”
    “什么?您， 您是怎么知道的……”
    由于不能说出是在回归前看到的， 彼勒斯闭上了嘴。
    于是奇瓦瓦担忧地说道。
    “但关键在于证据，即使有了证据，他们以后会如何报复呢?”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不必担心。”
    彼勒斯笑了。
    证据是可以找到的。找不到就制造出来。
    之后发生的一切都不在他的关心范围内。
    因为他打算不久后离开这里。
    “不知道继任者是谁， 但肯定要受苦了。”
    贺高不会长期担任副执政官。
    不久世界将发生剧变，他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被派往实际战场。
    因此，即使现在在这里胡闹一番， 也不会影响彼勒斯的未来。
    如果能进入学院， 他就会立即离开这里。
    “所以，在担任副执政官期间， 最好一次彻底整顿纪律。”
    即使有些副作用， 也要开强效药。
    这将很快成为他的声誉，使彼勒斯的职业生涯更加辉煌。
    无论谁来接替他， 那都不是他需要关心的。彼勒斯最讨厌同为巴斯克维家族的成员。
    ……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为此，必须让眼前这七个……不， 这些少爷们吐出他们与犯罪团伙勾结的证据，甚至进一步交代他们的位置。
    彼勒斯走到铁栅栏前说道。
    “我来说说你们的罪名。”
    “……”
    “非法绑架妇女并囚禁、性侵、威胁、强迫服用非法药物、人口贩卖、诱导卖淫，并向官员行贿、敲诈、威胁、雇佣暴力行为乃至杀人……”
    听到这些，少爷们开始挣扎。
    “那， 那根本不是事实！ 如果有证据就接受惩罚！”
    “有罪但没有证据吗?你是这个意思?”
    “那, 那……”
    少爷们互相看着对方，犹豫不决。
    然后他们交换了一个坚定的眼神。
    “即使死在这里，也不能给家族带来麻烦。”
    如果在这里全盘托出， 就无法期待复仇。
    家族会抛弃他们，即使抛弃了， 考虑到彼勒斯那个疯子的性格， 他可能会进一步对家族实施连坐制，连根拔起。
    “绝对！ 绝对不会说的！”
    七个纨绔子弟为了家族， 决定闭口不言。
    ……但是。
    “哦， 你终于来了。”
    彼勒斯朝地下监狱走廊入口处挥手。
    看来他一直站在铁栅栏前是为了等待某人。
    “……?”
    七个少爷带着好奇和不安的目光顺着彼勒斯的视线望去。
    只见一个矮胖的老头提着一个大篮子走了过来。
    “您定制的东西已经完成了， 大人。”
    那位老头是市政厅地下工作的刑讯技师。
    不久后。
    彼勒斯把篮子倒过来，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架子上。
    哗啦啦-
    里面掉出来的是一百多把刀。
    每一把都扭曲得诡异而丑陋，有的弯曲，有的扭曲，有的变形，有的钝，有的粗糙。
    刑讯技师老头露出黄牙笑了。
    “哎呀，即使是做了三十年刑讯的我也从未见过这么多可怕的工具。您到底是怎么发明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工具的?”
    “这些并不是我自己发明的。在我所在的地方，这些都是常见的工具。”
    “呵呵呵……您以前待过的地方难道是地狱吗?”
    “差不多吧。你会学到一些东西的。”
    “呃，还是算了吧。光看这些工具的样子就能猜到使用方法……即使是我，看到这样的工具也会把吃下去的东西全吐出来。”
    即使是做了三十年刑讯的刑讯技师也感到震惊的可怕刑具。
    彼勒斯拿着这些工具再次走向铁栅栏。
    “……嘶!”
    本能地感觉到什么的七个少爷慢慢地爬离了铁栅栏。
    但遗憾的是。
    ……哐当!
    彼勒斯毫不迟疑地撬开了铁栅门， 走了进去。
    在回归之前， 他回忆着昔日同伴们的面容。
    ‘真怀念啊。在那些家伙的酷刑面前，就连魔族的俘虏们也会把军事机密和盘托出。’
    连从地狱来的恶魔们也会吓得屎尿横流的，这就是‘灭亡时代’的酷刑术。
    作为了解未来酷刑技术飞速发展的彼勒斯，看着眼前这些表情坚决的桑姆们，觉得他们真是可爱。
    ‘一个个都摆出绝不屈服的表情。’
    彼勒斯带着淡淡的微笑继续说道。
    ‘……拜托, 别这样。’
    这是真心话。
    因为他想多回味一下过去的回忆与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