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话 战争狂时代 (6)
先知鲁恩面对迫害，走向刑场时，弟子们哭泣着紧紧跟随。
对此，先知鲁恩说道：‘正如经上所记： 我必击打牧人，羊就分散了。你们也要全都离弃我。’
这时，一位日后成为教皇的年轻使徒站出来说：‘即使所有人都离弃您，我也绝不会离弃您。’
先知鲁恩说：‘你要认真听我说。今天公鸡未鸣之前，你会三次否认我。’
不久之后，先知鲁恩被悲惨地处决，一群嬉笑的无赖走近那位年轻使徒问道：‘你也曾和那个罪人在一起吧?’
年轻使徒回答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并予以否认。
随后，一个路过的妓女说：‘这个人平时总是乞求罪人的教导， 并自告奋勇做跑腿的人！’
年轻使徒说：‘我不认识那个人， 我可以发誓。’再次否认。
稍后，许多行刑者围上来威胁年轻使徒：‘光听你的口音就知道你是和那个罪人一伙的！’
年轻使徒发誓说如果他说谎愿受天谴：‘我不知道。’并继续否认。
正在那时，公鸡打鸣了。
-《鲁恩福音书》 26:69-75-
* * *
“糟糕。”
彼勒斯咂了一下舌头。
然后抓住教皇纳博科夫一世的手迅速向后退去。
纳博科夫用手捂住嘴，脸红了起来。
“哎呀， 老爷爷~我是修女~不可以不可以！”
“…”
彼勒斯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是清醒的时候或许还说不定，但现在因为痴呆的原因， 她的判断力已经模糊不清， 无法指望她的帮助。
本来她也不应该卷入这场事态中。
‘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安全撤离。’
那时。
看到教皇纳博科夫一世的脸，温斯顿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令人惊讶的是，他似乎在恶魔化后仍然保持着一定程度的理智。
“是教皇吗?她可能知道。哪个更接近恶魔呢?恶魔还是人类?”
“…”
见彼勒斯没有回应，温斯顿又说道。
“信仰圣歌库瓦迪斯，‘三次否认神的人’的后代。也是曾经为了守护人类而失去先知的家庭。”，指的是很久以前被迫害消失的先知鲁恩。
温斯顿微微一笑。
“我也曾有过重视人类之爱的时代。那时候对库瓦迪斯的教义也有深深的共鸣。”
同时，一角兽阿蒙迪修斯挥动着黑暗的鬃毛，拉紧了缠绕在温斯顿脖子上的缰绳。
恶魔侵蚀人类精神的过程中，被削去的记忆碎片会形成无数的火花。
彼勒斯亲眼目睹了这些记忆碎片的一部分。
……记忆的碎片中， 一个小男孩在哭泣。
靠卖豆子积累了不小的财富的父母。
但大饥荒来临，看着邻居们挨饿，父母再也看不下去了，于是打开仓库做了大量的豆腐， 举办了一场慈善活动。
这是按照神的教诲。
然而蜂拥而至的人群并没有遵守每人一块的规定。
插队、撒谎、偷窃、威胁、暴力……甚至后来有人拿着棍棒抢走了豆腐。
由于偷盗太多， 最终豆腐不够分给晚来的大批暴民， 他们站起来喊道：‘为什么不给我?’‘明明是富人却这么小气’‘听说有宴会却没有吃的’等等。
那些拿走豆腐的人也没有站出来帮忙。
‘我什么时候拿到豆腐了?’‘啊，给豆腐的人?是有这么个人，真是感激。’等等的反应。‘只有这点东西吗?’‘豆子放得太少了，真遗憾。’‘免费吃都不想吃的味道’等等的抱怨。
父母最终被突然涌来的人群压垮，死在倒塌的围栏下。
‘神到底是什么?’
……小男孩那时第一次深刻思考‘神的教诲’这个问题。
并且听到了内心的声音。
[否定神。否定人类。否定你自己。]
三次否定的声音响起。它伴随着晨鸡的啼鸣传来。
就这样，少年成长为青年。
不再信任人类的青年在心中筑起了与世界的隔阂。
第一个打破这堵墙的是他在学校遇到的一位美丽少女。
与她在一起时， 青年感受到内心深处的伤痕正在愈合。
曾经遗忘的人间温情和信仰也重新复苏了。
人类本质上是善良的，父母的想法与爱人的想法是一致的。
青年自然而然地也这样认为。
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步入中年的他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重大事故。
在镇压叛军的过程中所受的重大创伤。为了治愈其后遗症，他久违地踏上了疗养之旅。
前往父母去世的故乡领地。
与已成为伴侣的她一起乘船渡海时，遭遇了猛烈的风暴， 船只陷入了倾覆的危机。
尽管把船上的东西都扔进了海里，但船仍然不断下沉。
于是船员们决定把一些人扔进海里。
他们望向了他和她。
在他犹豫如何应对时，她抢先一步喊道。
‘扔我吧！ 我受伤了， 无法反抗！’
然后他被船员们扔进了海里。由于健康状况恶化，他已经无力反抗。
在黑色的海水中沉没时， 他思考着。
‘人类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让人类放弃了自己的人性?或者说，人类本来就是人类吗?定义中的人类与实际的人类之间有多大的差距呢?
当他沉到海底时， 再次听到了童年时听到的那个声音。
[否定神。否定人类。否定你自己。]
三次否定的声音响起。它伴随着第二次的否定而来。
虽然没有听到晨鸡的啼鸣， 但时间已经接近黎明。
当他醒来时， 发现自己躺在沙滩上， 伤势已经完全恢复。
回想起来，小时候他也曾与父母一起被埋在篱笆下，却不知为何活了下来，此时所有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他带着恢复的身体回到了半生都在其中度过的学院。
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身体、心灵以及周围的环境。
他平静地适应了现实。对神的信仰和对人类的爱虽然充满了疑问，但他还是得继续活下去。
……最后， 他看到自己的心脏被刺穿了。
从小支持并保护的不良少年。
天生扭曲的第一级战犯后代。
他相信自己能够改造这个孩子。
这是按照神的教导，遵循父母相信人类是善良的理念，并且在看着孩子成长过程中感到自豪的行为。
随着时间流逝，就在现在，被长大成人孩子的手刺穿心脏的他思考着。
‘我是谁?’
眼前闪过一幕幕往事。仿佛骑在一角兽背上，快速流过的记忆。
我至今所做的一切有什么意义?最终是否都是徒劳无功?
我是谁?又将流向何方?
他对自己的存在也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否定神。否定人类。否定你自己。]
三次否定的声音响起。第三次听到时， 他闭上了眼睛。
恶魔与人类的二元对立对他来说已不再重要。
[人类总是将自己的丑陋归咎于恶魔。真是个无耻的种族。]
安杜西亚斯拉紧缰绳， 驱使温斯顿的身体移动。
温斯顿似乎也不再被人类的概念束缚， 露出了恶魔般的扭曲面容。
但彼勒斯依然泰然自若。
“我对恶魔与人类之间的善恶评判毫无兴趣。”
[…]
“无论人类的本质是好是坏，我依然是人类。而我想守护的东西大多都在那一边。仅此而已。”
战争中没有善恶之分。
只有大大小小的利益漩涡交织在一起。
在战场上度过数十年的老兵对此非常清楚。
听到这话，安杜西亚斯嘴角微微上扬。
[确实如此。无谓的争论太长了。去死吧。]
巨大的马蹄再次朝彼勒斯袭来。
就在彼勒斯刚抽出德卡拉比亚的瞬间。
……轰!
一道白色的屏障挡住了安杜西亚斯的马蹄。
在这复杂的利益漩涡中， 仍有一束纯粹的利他之心闪耀着光芒。
一个单纯为他人功能的白色防御罩。
“洛先生！”
能用这个名字呼唤黑夜猎犬的只有一人。
多洛雷斯。她以坚定的表情出现，挡下了安杜西亚斯的攻击。
轰！ 咔嚓！
周围的地形再次剧烈扭曲。
接着， 彼勒斯身后传来了呼喊声。
“哎呀， 怎么这么吵！ 老夫的耳朵都要震聋了！”
“啊！ ?教皇陛下！ 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多洛雷斯看到彼勒斯身后的纳博科夫，惊讶地扩大了神圣防御罩。
然而。
[无用。]
amducius举起他的角, 依然穿透了 dolores的神圣防御罩。
这是一种与 dantalian或 belial完全不同的力量。它远远超越了 dolores的神圣之力。
‘……该死! 这次也是。’
dolores被推得向后退去，咬紧了牙关。
尽管这段时间她不断调整心态并刻苦训练，但当真正面对强大的邪恶时，结果依旧相同。
人类的时间有限，能够变得更强的范围也十分明确。
夜晚的猎犬所走的荆棘朝圣之路，未来还会不断出现强大的敌人，以现在的水平， 别说成为他的盾牌，不拖后腿已是万幸。
dolores对自己在关键时刻屡次感到无力感到沮丧。
就在这时。
哗啦-
黑色的披风遮住了她的视线。
“……!”
夜晚的猎犬来到 dolores面前， 遮住了她的眼睛。
“……不要死。”
一瞬间心跳得太快，以至于没能听清他说的话。
“什么?”
听到 dolores颤抖的声音反问，夜晚的猎犬再次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不要看。”
那是一种仿佛在高度警惕的声音。
dolores直觉到了。
眼前出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