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话 罪与罚 (3)
黄道中央的大法官‘纳卡扎尼耶’。
站在审判那些犯下重罪者的场所前， 夜晚的猎犬只是面无表情地静静站立。
与所有人担心的不同， 彼勒斯的心情相当轻松。
‘……在学院里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完成了。’
卸下了许多工作之后，他的肩膀变得轻松了许多。
现在一切都按照预期发展， 只剩下最后的局面。
因此， 彼勒斯怀着轻松的心情，甚至有些期待地来到了这个审判台。
另一方面， 有许多目光注视着面带平静表情站立着的彼勒斯。
首先是构成救国七大家族之一的铁血剑家巴斯克维、魔道宗家米尔格、信仰圣家奎瓦迪斯、财阀家族布尔乔亚、剧毒暗家利维亚登、创海创家唐吉诃德、神弓妃家亚瑟的成员们。
家族的代表们以陪审员的身份坐在审判长席上，而其他家族成员则作为旁听者坐在旁听席上。
皇帝缺席审判的情况下，皇室的代理人穿着皇室成员特有的修女服，以机械而公事公办的态度推进审判。
“铁血剑家巴斯克维的陪审员贺高雷巴斯克维。”
代表巴斯克维家族的陪审员贺高雷巴斯克维。
他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审判场。
代理人点名询问贺高。
“指控次子塞特雷巴斯克维以及家主贺高本人的谋杀未遂。指控彼勒斯番巴斯克维盗窃可以调动家族军权的神器‘红角’。正确吗?”
“……”
贺高没有回答， 背对着他们。
因为他中毒了， 连行动和回答都很困难。
代替他的是他的长子奥西里斯站在旁边点了点头。
“…”
以极度冷漠的无表情方式。
代理人以此结束了对铁血剑家一方的最终质询。
并进行了总结。
“巴斯克维家族的主张如下。叛乱罪、弑亲罪、谋杀家主等罪行性质恶劣，但被告是继承了巴斯克维家族血脉的存在，因此有权享受贵族待遇。因此要求在这一点上给予适当的判决。”
没有人提出异议。
代理人从巴斯克维家族移开视线，看向旁边的米尔格家族。
米尔格家族的陪审员米尔格缪雷斯帕内。
她以僵硬的表情站在审判台上。
代理人依然用平淡的声音继续念着文件的内容。
“米尔格家族的主张如下。叛乱罪、弑亲罪、谋杀家主等罪行性质恶劣，但被告有权享受贵族待遇。因此要求在这一点上给予适当的判决。”
米尔格家的雷斯帕内也做出了与巴斯克维尔家相同的判断。
无论罪行多么严重，作为贵族血脉， 理应得到相应的待遇。
雷斯帕内用平静的声音开口说道。
“……关于此事的先例可以在35年前的‘47人动乱’中找到。”
过去发生的‘47人动乱’情况要严重得多。
那时甚至有可能导致帝国覆灭。
“当时平息‘47人动乱’的有两位英雄。已故的‘温斯顿’和无法出席此地的‘奥尔卡’。正是由于这二人的牺牲，才使得危机得以早期平息。”
雷斯帕内的发言让在场的所有审判官都吞下了口水。
“但是，当时的判决结果究竟是什么呢?平息事态的温斯顿和奥尔卡两位英雄强烈请求判处死刑，但骚乱主犯‘昂加朱芒·萨德·德·萨德’侯爵最终并未被判处死刑。原因不正是‘对大贵族的礼遇’吗?”
因此，对于同样出身于大贵族血脉的彼勒斯来说，判处死刑也是太过分了。
雷斯帕内说完这些结束了发言。
随后库瓦迪斯家族的陪审员纳博科夫一世，布尔乔亚家族的陪审员德米安也表达了类似的意见。
“呵呵呵……那孩子是个虔诚的卢恩信徒。虽然不能不考虑死者的情况，但也不能完全不予宽恕。在我看来，死刑确实有些过分。”
“被告已经缴纳了足够的保证金。从其缴纳的天文数字般的金额中可以看出他已经对自己的罪行表示悔改，因此我也认为判处死刑太过分了。”
巴斯克维、米尔格、库瓦迪斯、布尔乔亚。
七大世家中的四家主张彼勒斯应被判为兄长。
但也有不这么认为的人。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杀害了那么多人的杀人狂魔，如果不判他死刑， 那谁该被判死刑呢?”
“说得对。我认为至少应该永久隔离，让他永远无法再回到这个社会。而死刑是最好的选择。”
窗边的堂吉诃德，神弓菲加罗从亚瑟府上来的陪审团成员们的态度十分敌对。
他们代替因纳洛克斯事件需要疗养的加主塞万提斯和罗德里克出席了这次会议。
堂吉诃德·拉曼恰·帕萨蒙特，以及阿舍·波·梅德莱因。
这两位年轻男女分别是加主的亲弟弟和妹妹，并且他们以加主代理的身份作为陪审员站在这里。
他们同时也是图德和比安卡的叔叔和姑妈。
最后， 剧毒暗家族族长霍普斯·德·利瓦伊敦打破了沉重的沉默， 做出了最终判决。
‘……死刑。除此之外，任何刑罚都无法让此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七大世家中有四个主张从轻发落，其余三个则坚持不减刑的极刑。
陪审团的意见如此分歧，这样的审判还是第一次， 连皇族的代理人都显得十分为难。
他转向彼勒斯问道。
“在宣判之前，有什么想说的吗?”
彼勒斯听到这话抬起了头。
“…”
他平静的目光扫过审判长。
坐在轮椅上的贺高转过身去， 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皱着眉头的奥西里斯。
似乎在想着女儿， 雷斯帕内的表情变得僵硬。
表情沉重的纳博科夫一世和德米安。
而其他三位陪审员的表情则不同。
帕萨蒙特， 梅德莱因， 霍普斯。
他们表面上看起来冷静、公正且正直，但实际上却怀揣着比任何人都更为丑恶和可憎的恶意。
‘……其余的十常侍几乎都出现了。’
彼勒斯正密切注视着剩下的三只恶魔。
原本需要十个恶魔聚集才能开启的是‘毁灭之门’。
但现在存活的十常侍只有四人， 他们很可能为了完成使命而做出更加极端的选择。
而且他们肯定也想在做出选择之前先除掉彼勒斯。
‘我会乐意配合你们的计划。’
彼勒斯也有自己的打算，这并不与那三个恶魔的计划相冲突。
因此， 彼勒斯只是静静地闭上眼睛， 默默承受所有的辩论。
另一方面， 旁听审判的人们对彼勒斯的态度感到愤怒。
“你， 你， 你， 真是厚颜无耻！”
“杀了那么多人， 竟然毫无悔改之意！”
“……我还以为你是英雄呢， 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死刑！ 这种恶人必须处以死刑！”
“让我们展示正义仍然存在！”
直到警卫介入后， 旁听者的骚动才得以平息。
不久，皇室代表飘然走下楼梯问道。
“……再问一次，这是最后一次。在宣判前，有什么话要说吗?”
这时，彼勒斯终于回答了。
他的目光投向皇室代表， 但声音却指向别处。
“退却并非逃跑，当危险超过希望时，仅仅等待并不是明智之举。智者懂得为明天而谨慎行事，不会在一天内冒险一切。”
这是很久以前唐吉诃德家族的一位勇敢骑士留下的故事。
“…”
“…”
“…”
听到这话的帕萨蒙特，梅德莱因， 霍普斯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不久，判决下达了。
皇室代表垂下修女服的裙摆， 用虔诚的声音宣读判决书。
“被告彼勒斯·番·巴斯克维。他是虔诚的卢恩教信徒，同时也是巴斯克维家族的儿子， 库瓦迪斯家族的传教士， 米尔格的准女婿， 布尔乔亚家族的大父。”
这意味着他是巴斯克维家族的后代，与库瓦迪斯家族有宗教上的良好关系，与米尔格家族有婚约， 并且布尔乔亚家族的德米安视他为已故女儿的大父。
“然而被告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重罪——多次谋杀。而且他杀害的人物都是对帝国的安全和发展
起着重要作用的人，因此其罪行更为严重和恶劣。因此??！”
最终判决出炉了。
“考虑到被告高贵的血统，免除死刑。”
听到这话， 巴斯克维、米尔格、库瓦迪斯、布尔乔亚家族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鉴于被告的罪行严重且恶劣，单纯的监禁并无意义。”
这次，堂吉诃德、亚瑟、利维坦一方发出了惊叹。
不久之后， 彼勒斯的处分正式确定下来。
“……因此判处被告彼勒斯·巴斯克维‘3，021次不得假释的终身监禁’。此外，关押地点不是‘普通监狱’， 而是为了永久隔离重罪犯的‘特殊监狱’。”
不得假释的无期徒刑。而且是超过三千次的。
即使生命终结，也无法在经历三千多次之后的二十一遍重复过程中离开监狱。
这是法院坚决不让彼勒斯重返社会的决心所反映的判决。
……然而， 在宣判之前， 彼勒斯注意的是其他内容。
不是‘普通监狱’而是‘特殊监狱’。这意味着只有一件事。
‘……努贝尔瓦格 ( nouvelle vague)。’
那是位于帝国最边缘的监狱。
一旦被囚禁的人们，死后连灵魂也会被囚禁的可怕监狱。
彼勒斯将被投入一个比死刑更残酷、更可怕的监狱。
而这将在长达3，021次的终身监禁期间继续！
在巴斯克维、米尔格、库瓦迪斯、布尔乔亚一方的旁听者之间弥漫着沉重的气氛。
相反， 在堂吉诃德、亚瑟、利维坦一方的旁听者之间则吹起了和风。
无数人的悲喜交织在一起的情感漩涡。
站在其中心的彼勒斯默默地磨砺着心中的刀刃。
‘……现在是最终阶段了。’
终局( end game)。
棋盘上所剩无几的少数棋子。极度激烈的棋局对决。
这是正式进入最终章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