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话 努贝尔瓦格的猎犬 (4)
席克特在面对加伦之前所散发的杀气无法比拟的强大杀气前僵住了。
那杀气之浓烈，以至于被锁定的目标眼中都能看到它的实体化。
高高竖起的眼睛和撕裂到耳根的大嘴，露出如刀片般锋利的牙齿， 那是一只黑色狗的形状。
它带着仿佛要撕裂整个天地的气势，就像燃烧着的烈焰一般。
然后， 散发出如此浓烈杀气的存在缓缓现身。
从那只被诅咒的狗身后出现的并不是普通的狗。
猎犬。而且是专门咬死恶魔的地狱猎犬。
彼勒斯的红色瞳孔中映出了时切畏缩的身影。
“到此为止吧。”
虽然语气平静， 但其中却隐藏着极其克制的暴力性。
时切知道这一点， 于是向后退了一步。
两年前，时切曾与彼勒斯发生过冲突， 结果被狠狠教训了一顿。
‘至少应该明白自己是捕食者还是被捕食者吧。’
想到当时好不容易才拔掉满口的钉子， 至今仍让他咬牙切齿。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一味屈服。毕竟将来在九级监禁区，他们见面的机会会越来越多。
时切一边低吼，一边开口说道。
“如果不喜欢?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地下室下面还有地下室。如果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让你见识一下。”
“…”
彼勒斯依然泰然自若地开口说道。
然而时切知道，在那平静的表情和寻常的语气下， 隐藏着多少原始的疯狂与暴力。
彼勒斯从不说谎。
他说要展示地下室，就真的会展示给你看。
时切在过去两年里已经充分了解了彼勒斯。
‘疯子。哪有这种眼神……’
他的脸庞虽是典型的贵族少爷模样，但眼中却凝聚着无数岁月积累的仇恨与杀气。
究竟要经历多少激烈的生死搏斗才能拥有那样的眼神?
即使是时切，这个曾经无数次非法人体实验和大屠杀的人，也无法想象。
嘎吱-
时切用充血的眼睛瞪着彼勒斯。
片刻之后， 他咬牙切齿地说。
“今天的事我不会忘记， 一定会报复你的。”
“如果你能做到的话， 尽管试试看。不过要快点。”
彼勒斯提起了一个时切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
“我今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什么?”
彼勒斯的话让时切张大了嘴巴， 显得十分荒谬。
随即， 他开始咯咯地笑起来。
“现在看来， 你真是个疯子。想从努贝尔瓦格逃出去?”
“…”
“‘那位大人’都无法做到的事就是越狱。你这种人怎么可能……。”
这时，彼勒斯开始布局。
“为什么认为越狱是不可能的呢?”
“……什么?”
“你的想法就这么局限吗?”
彼勒斯突如其来的提问让时切皱起了眉头。
一副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的表情。
片刻之后， 彼勒斯朝时切笑了笑。
“你以为自己被抛弃了， 其实并非如此。”
“……?”
“那是因为我看你顺眼。”
彼勒斯用锐利的目光扫视了时切全身。
“过去两年我一直观察你。虽然力量不大，意志也薄弱， 但你的冲劲和行动力让我满意。忠诚度也不错。”
“你在胡说些什么?”
“很快你就会明白了。在我越狱之后。”
时切无奈地咂了咂舌， 随即转过头去。
“真是不值得回应的胡言乱语。别再说什么越狱的鬼话了。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然而，尽管嘴上这么说，时切的眼神中却显露出一丝动摇。
彼勒斯凭借敏锐的猎犬本能，捕捉到了他瞳孔中的细微颤动。
啪嗒！
时切迅速转身，穿过岩石峡谷， 奔向荒野。
同时喷发出充满瘟疫气息的血雾。
“……真是个适合利用的性格。”
彼勒斯这样评价了消失的时切。
片刻之后， 彼勒斯转头看向倒在地上的两名守卫。
基尔科中尉。
她额头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大眼睛，挺直的鼻子， 倔强的嘴角， 因为长期不见阳光而苍白的脸庞，以及垂至腰间的长发。
典型的帝国美人形象。
如果不是穿着制服和佩剑， 几乎可以误以为是大家闺秀。
“死了吗?”
彼勒斯托住基尔科的后脑勺， 探查她的脉搏。
“……嗯嗯。”
基尔科眉头紧皱， 无意识地发出呻吟声。
虽然冷汗不断，体温也在下降，但至少血已经止住了。
虽然微弱， 但能感觉到脉搏跳动， 似乎性命无碍。
‘真是个幸运的女人。’
只要止血得当并长期休息，应该可以毫无障碍地恢复。
……问题是加尔姆。
‘糟糕了。’
加尔姆的状态一眼看去就惨不忍睹。
一直被时癸缠住的结果导致全身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全身的骨头粉碎成了粉末状，碎片深深刺入内脏。
除此之外，由于体内压力剧增，负责新陈代谢的主要器官全部破裂，体温也因时癸的毒素而异常升高。
当然，如果立刻带他去神殿接受高级祭司的集中治疗，或许还能保住性命，但在努贝尔巴赫这里，这种事情很难指望。
死亡， 无可避免。
如果放任不管，加尔姆肯定会在几分钟内断气。
而且是在全身神经如火烧般的极度痛苦中死去。
这时。
“我……想……。”
加尔姆向彼勒斯开口说话。
“想……见……你……吗……?”
双眼都爆裂了， 看不见前方。
牙齿全碎，舌头断裂， 加尔姆还是勉强说出了话。
彼勒斯静静地站在加尔姆身旁，听他说完最后的话。
手无力地在空中摸索着。
仿佛要抓住珍贵之人的手一般。
“想……带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遗言并没有像漫画或小说那样连贯而精彩。
只是无力地、虚无地断断续续地说着，加尔姆的身体彻底瘫软下去。
“……”
彼勒斯在加尔姆的尸体旁站了一会儿。
然后跪下一条腿， 合上了他的空洞双眼。
“真是遗憾。我并不希望事情会变成这样。”，
彼勒斯只是想要加尔姆衣服上的徽章和名牌、军衔标志、军花等东西。
但情况比想象中更加紧急， 最终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虽然不是彼勒斯亲手造成的， 但心里还是感到苦涩。
“至少因为你奋力抵抗，那个女人保住了性命。安心地去吧。”，彼勒斯对着加尔姆的尸体施展了‘饥渴干涸’的能力。
血水蚕化特有的能力从加尔姆的尸体中抽取血液和水分。
血迹逐渐干涸， 变成了粉末。
肉、骨、内脏都干瘪萎缩，慢慢化为尘埃。
窸窸率……
很快，加尔姆的尸体完全风化成了骨灰， 随风飘散。
遥远的地方，地上一个年轻人的梦想与灵魂在这片深海中徘徊。
即使死后也无法离开这所监狱，无论是囚犯还是狱卒， 命运都是如此。
咔嚓一
徽章、肩章、军衔等掉落在地， 发出声响。
彼勒斯逐一捡起了加尔姆留下的制服、军花、军衔等物品。
这时。
“……!”
彼勒斯抬起头来。
从蒸汽弥漫的峡谷那边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哒哒- 哒哒- 哒哒- 哒哒- 哒哒- 哒哒- 哒哒-
应该是援军来了。
彼勒斯微微转头。
原本以为已被风吹走的加尔姆的体温却在倒在地上的基尔科周围徘徊。
盘旋许久的风轻轻拂过基尔科的头发，擦去了她额头上的冷汗，随即消失在火光之外。
“…”
彼勒斯朝着风的方向默默祈祷。
然后带着加尔姆的衣服离开了峡谷的另一边。
现在所需的材料都已收集齐全， 无需再拖延。
越狱(脱狱)。猎犬今天要离开这里。
计划今晚立即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