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话 黑舌 (1)
咯噔- 咯噔- 咯噔-
咯噔- 咯噔- 咯噔-
咯噔- 咯噔- 咯噔-
咯噔- 咯噔- 咯噔-
黏腻潮湿的走廊里，两种脚步声交错回荡。
走在前面的是加尔姆·诺德少校，跟在后面的是基尔科·格里姆上尉。
披着加尔姆身份的彼勒斯正朝着审问室，‘黑舌’中校所在的地方走去。
‘终于要见到五位看守长了。’
多尔迪姆上校， 苏瓦雷上校， 比迪斯艾姆中校，弗勒伯中校……迄今为止遇到的看守长们都是独特的人物。
但是即将见面的黑舌中校，据说比之前提到的其他看守长更加阴险和令人厌恶。
‘怎么可能在人气投票中比弗勒伯中校得票还低呢?’
在下级看守和中级看守参与的上司人气投票中， 黑舌中校总是垫底。
即使可以重复投票也是如此。
突然，彼勒斯为了从跟随其后的基尔科那里获得线索，向他搭话。
“喂,副官。”
“是。”
自从成为上司之后，彼勒斯首次主动搭话，基尔科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但接下来的话题却让她的表情重新变得冰冷。
“你似乎很讨厌黑舌中校。”
“……”
“刚才听到了你的低声嘀咕。”
听到彼勒斯的话， 基尔科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开口说道。
“我不议论上司的是非。”
“只列举事实。”
于是， 基尔科稍微松了一口气。没办法，既然上司要他这样做， 那就只能照办了。
“姓名和年龄不明。军衔是中校，绰号是‘黑舌’，或是‘捕获看守的看守’。因为他的舌头是黑色的， 并且隶属于听证监察队，所以有了这样的绰号。”
“听说他会用剑?听说他的实力非常惊人。”
“是的。单论实力的话，据说他比多尔迪姆上校或苏瓦雷上校还要强。不过由于性格过于偏激，工作评价极差，因此尽管资历和级别都足够晋升为上校，但至今仍是中校……”
“内部腐败、破坏军纪、内部处分和各种审查都是他一个人负责吗?”
“话虽如此，在纽贝尔巴赫内这种事情几乎不会发生。除非是‘黑舌’中校个人的突发奇想，就像今天这样。”
“看来他的性情确实多变。”
“是的。问题不仅在于他的性情多变，还在于他有严重的冲动控制障碍和性虐待倾向。他不仅虐待囚犯， 甚至对其他看守也进行猥亵和折磨， 臭名昭着。”
随后，基尔科列举了所有被‘黑舌’中校伤害过的人的名字。
大多数人都遭受了可怕的酷刑而死，或致残，或被宣布失踪。
“23年前的瓦伦塔因·格里姆少尉，法伦·法伦德尔少尉……12年前的杨·博茨中尉，戈尔迪克上尉??7年前的奥比厄上尉，让·戴尔少校??3年前的马尔松少尉，约德尔中尉??一年前最近的是弗吉尼亚中尉，是我的一个同期……”
其中显然包括一个可能是基尔科母亲的名字。
‘原来如此。咬紧牙关的原因就是这个。’
彼勒斯移开了注视着基尔科那冰冷的脸庞的目光。
与有着黑暗过去的人物相遇总是需要极大的勇气。
* * *
‘黑舌’中校所在的听证监察室位于阴暗的钟乳石洞穴之中。
狭窄陡峭的山路蜿蜒曲折，石窟四壁上下扭曲，虽然错综复杂， 但由于只有一条路，因此不用担心迷路。
“真是弯弯曲曲的。住在这种地方的人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平时我不会通过居住环境来推测人的性格……但这次我同意你的看法。”
对于彼勒斯的话，基尔科也点头表示赞同。
不久之后， 他们进入了一个相当宽敞的洞穴。
那里只是之前走过的道路变得宽阔了一些，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上下如同牙齿般突出的钟乳石，沿着墙壁流淌的咸水， 积聚在地上的深水潭，以及……
“这是什么?”
基尔科看着地上放着的一个黑色球体， 感到困惑。
这些像某种蛋一样的黑色球体越来越多， 最终遍布地面、墙壁和天花板。
对于直径大约一米的这些黑色球体是什么， 彼勒斯和基尔科都不知道。
用手指戳了一下， 只感觉到软绵绵的触感， 无法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时。
咕噜噜-
彼勒斯踢了一个黑色球体，它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并扭动起来。
滋滋滋滋……
从黑色球体上开始渗出令人作呕的红色和黄色液体。
“呃！ 这味道， 像是肉腐烂了一样……”
即使是有着强大胃部的基尔科也皱起了眉头， 那气味令人作呕。
不久之后， 彼勒斯拿出了三段棒敲击了那个黑球。
砰！
黑球像爆炸一样扭曲， 其中的内容物开始从上面的小孔中喷涌而出。
“……!”
瞬间， 基尔科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
从黑球里弹出的是一具尸体。
干瘪的头骨和浓稠的血液倾泻到地上。
彼勒斯踢开了旁边粘在一起的其他黑球。
砰！ 咕噜噜！ 咔嚓！
随之而来的是令人不适的破裂声， 恶臭开始弥漫。
每个黑球都吐出了不同的东西。
只剩骨头的骷髅，像墨水一样凝固的血液，黄色的脂肪块和肉块，或是完全干枯只剩下皮包骨的木乃伊。
彼勒斯这才明白这些黑球到底是什么。
“原来是吸血怪物。”
吸血怪物。附着在对方身上吸取血液的寄生动物。
但是这里的努贝尔巴格的吸血怪物有些不同。
有吸血的吸血怪物，吸骨头的吸血怪物，吸肉的吸血怪物等等……这里的吸血怪物各自吸取的东西各不相同。
被吸血的吸血怪物缠上， 人类会在瞬间变成只剩下皮包骨的木乃伊。
被吸骨头的吸血怪物缠上，全身的骨头都会消失，只剩下皮囊内装满血液和内脏漂浮着，成为活生生的‘血袋’。
被吸肉的吸血怪物缠上，只剩下骨头和血液，这个过程中血液会迅速凝固， 变得像果冻一样，里面包裹着骨头， 形成一种奇异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现在这里的吸血怪物们都是已经长大的个体， 各自吞下一个人类后， 身体膨胀如球，在体内消化。
令人惊讶的是， 在吸血怪物们的肚子里， 还有一些人仍然活着。
基尔科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呼唤他的名字。
“基,基尔科……”
声音随时可能中断， 比风声还要微弱。
听到这声音，基尔科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
“弗吉尼亚! ?”
弗吉尼亚中尉。因违反军法被揭露后，被黑舌中校带走后失踪的基尔科的同学。
她只是作为基层士兵帮助多尔迪姆上校挪用军需品， 最多也只是贪污了几袋本应属于生日礼物的糖， 却被带进了审问室， 再也没有回来。
弗吉尼亚的声音是从其中一个黑球内部传来的。
砰！
基尔科立刻拔出刀， 全力砍向黑球。
吸血怪物坚韧的皮肤在接触到光环时慢慢被割开。
基尔科最终在吸血怪物的皮上划开了一道口子，并将其撕开。
嘶啦啦啦-
巨虫的体液流淌出来， 从中露出了维吉尼亚中尉的身影。
“……!?”
基尔科在时隔一年再次见到同僚的模样时， 用双手捂住了嘴。
比勒斯走近了站在那里找不到话讲的基尔科，并说道。
“看来是一只吸骨的巨虫。”
倒在地上的维吉尼亚正在流泪。
她拼命地动着嘴唇， 用口型传达出她的最后遗愿。
“死……了……吧……”
面对如此可怕的景象， 基尔科无法闭上眼睛和嘴巴， 只是呆立在那里。
代替她出手的是比勒斯。
瞠-
熟练的猎犬尽可能无痛地结束了目标的生命。
“啊啊……啊啊啊……”
基尔科泪眼朦胧地跪下， 用双手捧起了曾经的同僚。
这时。
“啧啧啧啧啧- 现在你们在干什么? ”
一个声音从那深深的洞穴中传来，迎接这样的比勒斯和基尔科。
一个影子出现在无数巨虫之间。
即便是在周围的阴影和黑暗中，它那独特的黑色也显得格外明显。
“……”
比勒斯眯起了双眼。
终于，努贝尔巴格最阴险、最令人厌恶的角色登场了。
‘黑舌’中校。
最后五位典狱长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