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江湖武人们都愿投顺于我大秦，但能不能用，该如何用，这就需要仔细斟酌了。”袁江陵看了看众人的神色，当即又拱手朝着凝香说道。
    凝香微微点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说什么万死不辞。
    这都是场面话。
    真要用这些江湖武人去做什么重要的事，不遇到风险还好，一遇到有风险的场面，这些人怕不是跑的比任何人都快。
    所以，眼下这些人是不能用的，但大秦朝堂要肃清境内，这个态度是一定要放出去的。
    这两者倒也不冲突。
    “那这些江湖武人就先不管他们了，让他们等候后续的命令便是。”
    说话间，凝香侧头看向李文选。
    “之前交代让户部去办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户部也已办妥，城外官仓所有粮食皆已调拨入城，没有任何一个官仓遗漏。”
    李文选这话说完。
    大殿上，一部分文官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脸色最难看的，便是此时还在担任刑部尚书的黄桓远。
    他甚至隐隐感觉此时此刻，远在南征途中的秦风或许已经知道了什么，否则户部怎么可能会奉行这样的命令行事？
    至于，丹阶之上的凝香，在他看来不过就是秦风的提线傀儡而已，根本不值得他正眼以待。
    “好，兵部接下来还需再上上心。此次朝会就没什么可再议的了，六部堂官若有急事需要奏报，可直接传到文华阁内，现在可以散朝了。”
    凝香一开口，便是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没头没脑的话。
    什么叫兵部接下来还需要再上心。
    兵部……
    接下来还有什么动作不成？
    眼下局势波谲云诡，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被凝香这一句话说的有些失神，许多人甚至就连散朝都没听到。
    随着大殿内文武百官逐渐散去。
    黄桓远的脸色也是越发难看。
    如果说刚才还是隐隐怀疑，那么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秦风那边一定知道了什么。
    “看来，动作要加快了。”
    黄桓远看向下意识聚拢到他身旁的一众官员。
    都是那天被他召集起来，决定光复大乾的那些人。
    这是他此时此刻的所有筹码。
    对他而言，事情到了这一步，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有胜，位列公卿诸侯，世袭罔替。
    至于败，阖家抄斩，九族诛灭。
    这种可能性，他已经不敢再去想。
    “准备开始调动兵马司的人手，王师一旦南下，我等需以最快的速度，为王师大开城门……”黄桓远领着众人走出皇城，而后回身朝众人一字一句说道。
    兵马司，正式的称呼是五城兵马司，负责整个国都城的城防值守，各处城门的开关便是由兵马司在控制。
    众人听到黄桓远这句话，当即纷纷俯首。
    尽管他们这些人都是文官，但大乾自四百年前立国以来便是以文制武，有这些人干涉兵马司的城防工作，哪怕只是控制了短暂一时，也足以改变整个战局。
    看到众人都已表态，黄桓远心中难得安定些许。
    “诸位，还是之前我黄桓远许给你们的承诺，一旦我大乾基业果真能够光复，功名爵位……一个都不会少了你们的。”
    “九死一生，拼得一个世袭罔替的万代公侯，于你们而言，绝对不亏。”
    黄桓远直视着在场所有人，目光如刀，仿佛能洞穿人心。
    众人也随之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这条贼船已经上了，他们本就没有别的选择，倘若事情真能成了，万代公侯的诱惑，实在是能让他们之中的任何人都失去理智。
    这个饼，太香。
    香到他们都忘了背后的风险，究竟有多大。
    …………
    奉天殿。
    随着朝会结束，文武百官都已散去。
    偌大的宫殿之中，只剩寥寥数人。
    依旧是凝香，袁江陵，还有李文选。
    但这一次，除了三人之外，还多了一个人。
    一个此前在大乾朝堂上能呼风唤雨的大太监，王振。
    “你是说……”
    此时的凝香正皱着眉，目光落在王振身上，“朝堂上，有好几位高官都是被姜震宇在幕后提拔起来的？”
    站在大殿中间的王振一脸恭敬。
    按照秦风之前的命令，现在王振应该在诏狱当中才对。
    但前几天文华阁议事之后，凝香就已经将王振提了出来，毕竟她要肃清朝堂，那自然要搞清楚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终究是个什么底色。
    如此一来，光是看锦衣司、东厂里面的档案资料是远远不够的。
    只有找到真正了解这些人事资料的人，才最有效果。
    而这个人，自然就是王振。
    王振刚刚一进大殿，便直接向三人交代了一桩颇为重要的情报，那便是他口中的朝中数位高官，皆是姜震宇在幕后一手提拔。
    “是、是！奴婢绝不敢有半点隐瞒，这可都是奴婢在心里藏了好些年的秘密……”王振急忙说道。
    “这……不对吧？”
    袁江陵这时下意识的拧起眉头，走上前问道：“朝廷的人事任免，官员提拔，都是由皇帝说了算，三年前登基的又不是他，他如何有能力提拔你口中的高官？”
    他这个问题问的恰到好处。
    毕竟按照常理，朝廷的人事任免大权名义上是在吏部手中，但实际上户部还需要把名单上呈给皇帝，由皇帝批准才行。
    换句话说。
    真正掌握这个权力的，是皇帝。
    姜震宇夺嫡失败，仅凭一个景王的身份，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听到袁江陵发问。
    王振顿时精神一振，立刻解释起来：“若是姜雨薇在位之时，那的确是做不到的，但奴婢刚才说的那几位高官，都是三年之前，先帝还在时，姜震宇通过各种关系，将他们扶上去的。”
    “由于提拔他们时，姜震宇只是站出来替他们美言了几句，没有别的举动，所以也没人把他们跟姜震宇联想起来。”
    “但在那个时候，先帝已有传位之心，自然不会对官员任免过于严苛，有姜震宇这个皇子的几句美言，先帝便放心的将他们提拔了。”
    “所以在旁人看来，这几人与姜震宇毫无关系，但实际上，他们的的确确就是姜震宇在幕后一手提拔起来的……”
    王振这话说完。
    无论是李文选还是袁江陵，乃至于凝香，都是一脸恍然。
    若是这样，那旁人的确是看不出来。
    “那这几人里面，如今官职最高之人，是谁？”凝香稍一思量，便立刻问道。
    王振闻言，稍稍犹豫了下。
    但自己毕竟还有用，就算说出这些情报，应该也不至于被卸磨杀驴。
    想到这，王振索性一咬牙，“……刑部尚书，黄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