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初六,向家喜气洋洋的装扮了家里一番,到处是红色的贴纸。
张及第没有妯娌帮忙,但是向美美和陈伟早早过来了,再加上邻居搭把手,整出了十桌菜。
王春婷从王家出嫁,嫁妆是搬到了钢铁厂大院的房子,这儿只有小夫妻俩住,明二妮作为丈母娘很满意。
当然是不和婆婆住好一些。
向立国笑着把媳妇接回家,张及第终于懂陈妈看见向美美进门的高兴了,嘴笑得一直合不拢。
两人举行了简单的婚礼仪式,然后给父母敬茶。
明二妮的老公王成勇去世了,王春生作为大舅哥也不可能代替父亲这一角色,在坐高堂只有三人。
但是向立国给她敬茶的时候,明二妮给的红包却很厚:“我家那位没福气,没喝到女婿茶,但是给女婿的不能少,我连他那份一起给你。”
她说得云淡风轻,一下让王春婷红了眼眶。
孤儿寡母还是吃了苦头的,虽然没几年王春生就长大了能庇护家里,但是苦难真实存在过。
旁边人都在劝,总算让新嫁娘止住眼泪。
席面很丰盛,大家伙吃得满足。
张及第却看到了一个让人心情不爽的人,脸瞬间黑下来,走过去把他拉到一边:“你来做什么?!”
向铁柱满不在乎,往嘴里扒拉一口饭:“侄子结婚,叔叔来吃酒席怎么了?”
“当初说好了的!我们分家,每个月给20块,绝不互相干扰!”
张及第语气急切,带着几分疯狂。
她没想到家里蒸蒸日上的时候,向家人会跳出来作妖,明明安分了十来年!
端着碗的向铁柱看了看远处正在敬酒的向立国:“你慌什么,就我一个来,总不能大侄子结婚家里一个人都不来吧?”
“不需要你们假好心,你吃完就走,别去他们面前!”
向铁柱哽住:“嫂子你干嘛,做错事的又不是我家,我跟二哥从小感情好,分家的时候还帮忙了呢。”
他是真委屈,当年分家,向母拿向铁柱最小,还没结婚做借口想拖延,是他站出来说没事分吧。
这个家才勉为其难分了的。
虽然要每月20元的孝敬,可是那是向母要求的,他也没辙啊。
张及第看见向家人都烦,不想分清楚无不无辜,只一个劲催向铁柱吃完就走。
向铁柱无奈,只能赶紧吃完,刚准备走就被叫住了。
“拿着你的贺礼,我不想和你们家有一点牵扯!”张及第去找了收礼记账的陈伟,把6元红包要来塞回去。
向红旗其实注意到了小弟过来吃饭,但是默许了张及第的做法。
他们之间隔了一条人命,只能这么当作陌生人。
向铁柱看了看向红旗,却发现二哥一言不发就知道是什么态度了,只能收起贺礼带上碗走人。
哎,快十年了,二哥二嫂的心结还是没解开啊。
张及第看着小叔子走人,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她也怕向家人来大闹婚礼,麻烦倒是不怕,嫌丢人。
家丑不外扬,何况这么多同事邻居在,她不想去厂里沦为笑柄。
这个小波折没引起人注意,张及第等大家伙吃完开始收拾宴席,新人也去钢铁厂大院铺床去了。
人群慢慢散去。
当天下午,正给邻居还桌椅板凳的张及第被紧急叫了回去:“娘,家里出大事了,快回家!”
张及第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小叔子还没走,死心不改非要闹一场,赶紧跟着来报信的向丽丽回家。
母女俩跑回家,见到的却是两名工作人员,都穿着一身中山装,肩膀上还有国标,看起来严肃的紧。
向红旗正在给两人泡茶,炒米加点糖,是待客的。
“红旗,这是?”张及第一路上跑过来,气都没喘匀,出声问道。
向红旗其实也搞不明白,两人一来就说有公事和他俩说,要求家里能管事的到场。
工作人员一本正经地打开笔记本,抽出笔开始记录:“请问两位是向红旗同志和张及第张女士吗?”
夫妻俩忐忑落座,应是。
另一个工作人员应该是职位高一些,笑得和蔼可亲:
“你们别慌张,是这样的,我们是规划局的工作人员,我叫齐卫国,他是林红星,这是我俩的证件你们可以查看。”
夫妻俩把证件看了看,确实是很正规的政府证件,还印着钢印。
齐卫国看他俩一头雾水,也不绕圈子,直说来意:“县里要新建甲烷厂,经过测量你们家属于规划范围内,所以我们来是为了谈拆迁补偿。”
在旁边偷听的向绵绵一脸惊讶。
老天爷,她就随口一说!
张及第也是第一反应看往向绵绵所在的房间:没想到啊,小女儿没骗她,这房子真要拆迁!
“公家也不会白占你们的房子,甲烷厂建起来,旁边还会建家属院,你们在这里头可以挑房子,咋样?”
齐卫国笑眯眯给两人解释,他从来都是先礼后兵,先好好说话,必要时候说点家国大义,一般都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