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你可要为臣做主啊。”
耿南仲可怜巴巴地说道。
“就因臣弹劾了魏容,所以此人怀恨在心……”
“算了,不要说了。”一听这事,赵恒就烦,
好好地当你的宝文阁直学士不好吗?惹谁不好,去惹魏容?
那家伙,连上司按察使都能给拉下马,杀金兵,杀辽商,金国辽国都敢得罪,你一个文官,他有啥不敢打的?
更何况,还是耿南仲先挑事的,你吃饱撑的去弹劾魏容啊。
实在撑得慌你干点别的,
并且身为太子,赵恒需要韬光养晦,作为皇帝的继承人,你出风头,容易引起皇帝的猜忌,
咋的?朕还没死,你就要跳出来指点江山了?
你预谋夺权篡位?
经过周密的思考后,赵恒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要和稀泥!
“咳咳,”
“耿先生,此事确有些过分,虽然你们因口角,互相殴斗,但也不能对你下此狠手啊,这样吧,本宫明日就去找魏容,让他向你赔礼道歉,赔你医药费,如何?”
耿南仲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互殴?
明明是我单方面被他殴打好吧?
他把我打得这么惨,赔礼道歉赔点医药费就行了?
我耿南仲,是差那点医药费的人吗?
耿南仲气得脸红脖子粗,既想发火,又不敢发火,
“就这样吧,先生赶紧回去,找个大夫看看。”赵恒下了逐客令,
耿南仲脖子一梗,罕见地准备质疑太子的决定,
“殿下,臣以为……”
他话音未落,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清秀艳丽的美人,迈着两条大长腿走了进来,脆生生地叫了一声,
“太子哥哥。”
赵恒抬头看去,来人正是自己的妹妹,父皇的掌上明珠,茂德帝姬赵福金。
当即哈哈一笑,“妹妹怎么来了。”
赵福金也不搭话,笑吟吟地上前,好奇地瞥了眼耿南仲,
“这是……,耿先生?”
“下官见过帝姬。”耿南仲强忍疼痛,挤出一点笑容来。
“好狗官!”帝姬突然变了脸色,唰的一声,不知从哪抽出一把短刀来,冲着耿南仲便斩!
事出意外,太子和耿南仲,都吓呆了,
帝姬这一刀,狠狠斩在耿南仲的胳膊上,疼得他嗷的一声,发出仿佛杀猪般的嗥叫来!
帝姬眼露凶光,拿着短刀追砍耿南仲,
“敢诽谤我夫君!我砍死你!”
耿南仲吓得魂飞魄散,原本他还是一拐一瘸地走路,此刻激发了求生的潜能,整个人跑得跟个兔子似的,在屋里上蹿下跳地躲刀,看得赵恒一愣一愣的。
赵恒愣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用身体拦住妹妹,冲耿南仲使了个眼色,“先生还不快走!”
耿南仲会意,急忙跌跌撞撞地打开房门,夺路而逃。
……
书房中,白发苍苍的张商英,步伐蹒跚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停下,咳嗽两声。
此刻他忧心忡忡,面沉似水。
耿南仲会突然在朝堂上,对自己爱徒发难,这是他张商英没想到的,更没想到的是,随着耿南仲的出头,当场便有几十个大臣,纷纷附议,弹劾魏容暗藏祸心,乃是当代司马懿!
司马懿这个词,可不能随便用啊。
这可是篡了曹家江山的大奸臣,指着洛水发誓的大骗子,他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开创了先例,
以至于到后世,唐朝时,李世民想让名将李靖陪同出征,李靖当时已经74岁了,老病在床,于是婉拒,
结果李世民说了一句话,大意是,李靖你坚持一下吧,你看司马懿,也是又老又病,却不也是自强不息,成就一番事业么?
李靖这下给吓得啊,冷汗直流,也顾不得带病的身体了,赶紧下床,跪拜,说道:“臣愿跟随陛下,出征高丽。”
所以说自从晋朝以后,把一个臣子比作司马懿,基本就是最恶毒的诅咒了,哪个皇帝不恨司马懿?
有这么一个老谋深算,宛若毒蛇般,潜伏在你身边,表面忠心耿耿,其实时刻想取而代之,把你一口咬死的野心家,谁不害怕啊。
俗话说,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意思就是一件事,说的人多了,分量也就大了,这么多大臣说魏容想做司马懿,皇帝就是之前没疑心,现在也要好好思量一番了。
你说爱徒摊上这么大事,当师父的,能不着急吗?
张商英又气又恨,既气耿南仲没事找事,陷害忠良,又气自己,为什么身体这么孱弱,以至于因为病情,经常不能上朝。
他若是站在朝堂上,哪个不长眼的敢污蔑自己爱徒,张商英老流氓,大喷子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还不得喷死他?
他喷蔡京喷了十几年,蔡京也没把他怎么样,跟蔡京比起来,耿南仲算什么?
就在张商英心急如焚的时候,书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随即侄子张庭坚走了进来,
老人急忙询问,“找到魏容了么?”
张庭坚有些气急败坏,“今日使臣团前来,街上的百姓太多,轿夫走的慢,等侄儿赶到鸿胪寺时,师弟已经不见了。”
张商英眼一瞪,“那你还不赶紧找他来见我?老夫之前怎么跟你说的?”
张庭坚着急地说道:“侄儿本想去找的,但是听鸿胪寺的官员说,师弟偶遇耿南仲,一言不合,把耿大人打了一顿,打得鼻青脸肿,浑身冒血!”
“师弟这下可是捅了天大的窟窿了,侄儿不敢怠慢,于是赶紧回来报信。”
魏容怒打耿南仲?
张商英顿时愣住了,
老人家定定地站在那里,连咳嗽都忘了,一动不动,宛若泥雕木塑,
张庭坚担忧地看着自己伯父,这一刻,他十分担心,更是万分后悔,
自己怎么能轻易就把这坏消息,跟伯父说呢?
伯父身体本来就不好,受了刺激,万一病情加重怎么办?
张商英并没有沉寂太久,很快,他定了定神,咳嗽一声后,嘴角露出几分笑容来。
张庭坚吓了一跳,糟了,伯父受刺激太深,性情开始反常了!
果然,张商英蓦地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不愧是老夫一眼相中的爱徒!”
“耿南仲,亏你还是进士出身,号称清流,跟老夫爱徒比起来,你简直就是只癞蛤蟆!”